武侯府。
叶晚萧刚下马车,瞧到叶长亭竟也正在落马。
“晚萧?”
老远看到叶晚萧,叶长亭快步迎上前:“你回来了?”
他接过叶晚萧的包袱,探长脖子,往叶晚萧身后扫了几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叶晚萧挑起眉角,疑惑打量叶长亭:“否则兄长以为还有谁呢?”
“今日宸王早朝告假未到,我还以为他来送你了呢。”
没想到刚回府,就又听到了萧墨渊的名字,叶晚萧嘴角下撇,拎起裙角,跺脚往府里走:“不知道,我离开王府的时候没见到宸王。”
说罢,叶晚萧快步往府里走,肩膀一扭,直接撞开叶长亭。
撞得叶长亭生疼。
他捂着肩膀,错愕瞪大双眼,诧异地盯着叶晚萧的背影:“这小家伙闹什么脾气呢?”
叶长亭哪里知道叶晚萧现在听到关于萧墨渊的消息就头疼。
这一头疼便是茶饭不思。
府里午膳时,叶晚萧也只在饭厅里和老太君还有叶夫人说了会儿话,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以身体不适提前退下,回到自己院中。
她倒在软榻上,只要一闭眼,那天晚上的场景便不断在眼前浮现,搅扰得叶晚萧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小姐?”一直守在榻边的沅苓撩开轻纱,探进身子,“您这是怎么了?”
“从回府到现在始终心神不宁,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刚才在饭厅内,老太君还私下叮嘱奴婢,瞧您没怎么吃,让奴婢再准备些吃食,防着您下午饿了。”
叶晚萧皱起眉头,长叹一声,捏着绣花拳轻轻砸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沅苓侧眼打量叶晚萧,瞧她嘟着粉唇,双眼滴溜溜转个不停,不由好笑。
沅苓扶起叶晚萧,在她身后垫上软枕:“小姐可是在王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一提起宸王府,叶晚萧眉眼锁得更紧:“能受什么委屈?他是王爷,我不过是个臣子之女,见面都难,更别提受委屈了。”
沅苓好奇:“小姐这话倒像是撒娇。”
叶晚萧瞬间瞪大双眼,扫向沅苓:“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什么撒娇,谁撒娇了!”
她越是如此,沅苓抿着粉唇,低下头,笑得越是欢喜。
叶晚萧被她这模样惹得心下烦闷,噘起嘴,哼哼几声,咣当一下倒在榻上,拉起被子捂住脸,一双腿还不安分地蹬动几下。
见状,沅苓笑得更深。
自家小姐虽然已经有了一旦婚事,可心智却还死闺阁女子一般。
只怕小姐还未发现,她对宸王的心思和对旁人截然不同。
思忖片刻,沅苓隔着被子,凑到叶晚萧耳边,低声道:“小姐既然睡不着,不如我们去出去逛逛?奴婢听闻,最近城中开了一家新店。”
叶晚萧扯下被子,顿时双眼圆睁,露出欢喜之色。
这几日她一直在宸王府照顾小团子,对外面的事情丝毫不知。
沅苓这丫头可是在武侯府养刁了得,能让她看得上眼的新店,绝不是寻常店铺。
叶晚萧速度极快,不多时就换好衣服,同沅苓一道儿上了街。
夕阳西斜,眼看已经快要到傍晚时分。
沅苓带着叶晚萧走街串巷,一连绕了好几个巷子,又经过了三四条主街,才总算到南城落花街。
南城原本并非上京城中心,素日里除了住户以外,几乎没什么人来,总是冷冷清清得。
可是今日,南城却热闹得很。
而且有一多半的人竟都围在落花街。
“小姐,”沅苓凑近,扬动下巴指向落花街正中,人围的最多的铺子,“就是那间铺子。”
顺势望去,铺子门头宽大,匾额用了极其扎眼的明黄色,和周围的暗红色形成鲜明对比。
匾额上龙飞凤舞地雕刻着几个大字:莲音阁。
“小姐,这莲音阁原本是卖一些女儿家用的脂粉钗环,所卖的东西没什么稀奇。”
“可稀奇就稀奇在,莲音阁卖东西的都是伙计,而且这些伙计还会主动将东西戴在身上,或是涂脂抹粉,好给姑娘们展示。”
“莲音阁开阁不过短短几日,就吸引了上京城一多半的女儿家,最近更是直接变成了上京城闺阁女儿们争相讨论的地方。”
叶晚萧听得啧啧称奇:“有趣,这莲音阁的老板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想必也是个有趣的人,的确应该去会一会。”
两人说话的功夫,身边已匆匆忙忙过去七八个女子,径直往莲音阁去。
叶晚萧跟上几人,一同来到莲音阁外。
正如同沅苓所说,此刻莲音阁外正站着两个男伙计。
他们穿着女子轻纱,露出一双粗壮的手臂,上面还戴着各式各样的翡翠、玉、玛瑙镯子。
两个伙计面前各站了个蒙面的女子,一边给两人上妆,一边同周围的女娘们解释着每一样脂粉都是怎么使用的。
不多时的功夫,两个伙计手臂上的镯子就卖空了,连带着给他们上妆的脂粉也都卖得差不多多,要不是那两个伙计的脚下放着‘不出售’的牌子,只怕连两个伙计都要被抬走。
叶晚萧也架不住猎奇心思,吩咐沅苓:“我瞧着那女娘用的胭脂不错,这两个男儿涌上都这么好看,想必女子用了更妙。你去买两盒,回去试试。”
沅苓答应一声,拿着银子就往莲音阁内去。
“这上京城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一道身影挡住沅苓去路,“堂堂武侯府的丫头,竟然也来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那身影视线越过沅苓,直接投向叶晚萧:“还去买不三不四的东西,难怪武侯府会允许那种靠着卖脸博人一笑的女子住进府里了。”
如此尖酸刻薄的说辞,耀武扬威的神态,没有别人,当是大奚建宁公主!
她昂着下巴,手指抵在沅苓肩头,轻轻一拨。
旁边立即有人上前,夺过沅苓手里的钱袋,交给建宁公主。
沅苓想夺,被建宁公主的随从扭住胳膊,控制在旁,动弹不得。
建宁公主掂量着钱袋,大摇大摆上前,在叶晚萧面前站定:“好久不见啊,花连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