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对话之际,有一护龙卫走了进来,拱手正要禀报什么事情,瞧了瞧水德星君,便默不作声了,天帝道:“爱卿先去用膳吧。”
水德星君识趣离开,等他走远,那护龙卫道:“启禀陛下,天蓬元帅又偷偷跑到广寒宫去了!”
天帝默默捡起一块鹅卵石,朝着湖心扔去,骂道:“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朕的女人!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护龙卫道:“陛下稍安,等天蓬再去之时,我等将其拿下便是!”
天帝道:“罢了,先不要打草惊蛇,那天蓬虽比不上凌渊,但也不是吃干饭的,况且他手下还有十万天河兵,若真将动静闹大,只怕很难安抚,天庭正是用人之际,先由着他吧!”
“是。”护龙卫退下。
卷帘道:“要……要不……要不微……微……微臣去杀……杀了他?”
天帝道:“要杀他不过是朕一句话罢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由头。”
卷帘道:“比……比武切磋,刀……刀剑无……无眼,误……误杀!”
天帝看着卷帘那满脸拉碴的胡子,问道:“你有把握?”
卷帘道:“三……三年前,和……和他打……打过一次,他……他输了。”
“很好。那你就趁着天黑去,记住,不要闹出动静,也不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比试,只要杀了就是,明白?”
“微臣遵命!”
“这不是遵朕的命令,而是卷帘将军自己看不惯天蓬,想要去和他切磋切磋,你明白吗?”
“明……明白!”
天蓬最近如同鬼魅附身,一日瞧不见嫦娥便浑身不得劲,于是去广寒宫的次数更加勤了,起先嫦娥是死活不肯与他相见,见了也急急忙忙要赶他走,可后来便开始期盼着天蓬的到来,竟连危险也不管不顾了。
天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去天河巡视,只是一味地躲在元帅府修炼魔族功法,练功练累了就去广寒宫逛一圈,他多次提出要带嫦娥反下天去,可嫦娥总是不愿意,他知道她是在担心他,要破除这个“担心”,只有将自己变得更强,只有强大,才不会有约束!
天蓬经常这样想:须菩提老祖在天帝的酒盏里吐口水会不会被天条处死?答案是肯定不会,因为天条束缚不了须菩提老祖,因为他足够强大!如果是他天蓬吐口水呢,呵呵,八成会死得很难看,丢到畜生道里转世变畜生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天,他还和往常一样修炼魔功,他修炼起魔族功法来意外的顺畅,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否走错了路,如果自小一直修炼魔族功法,会不会已经成为了一代魔君?而且这魔功很是奇特,只要他心中想着嫦娥,练功就更加舒畅,越是思之不得,魔功更是有如神助!短短的时间内便已经突破痴魔境,此乃魔脉第四境!
仙脉五境,魔脉四境,这是天蓬此刻的实力,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他的魔脉已经成长到可以和仙脉互相抗衡的地步,二者时常在他体内相互缠斗、消融,让他痛不欲生,若是长久下去,好不容易修炼出的双生功脉迟早会损耗殆尽,他也会就此沦落成一个凡人,甚至连凡人也不如,身体消耗得过于凶猛,堕仙后只能是个病秧子!
他开始计划一件事情——去一存一,留存一脉。
到底是消除仙脉还是消除魔脉?
他有些后悔当初修炼魔族功法了,可魔族功法霸道强大,且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境,如何舍得前功尽弃?至于仙脉,这是他作为神仙的基础,没有了仙脉,他还能安然地做他的大元帅?而且没有仙脉遮掩,他的魔脉早已暴露,天庭能人辈出,仙脉又是最具洞察力的,少了仙脉,他将寸步难行!
可仙脉的修行似乎已经到了瓶颈,而魔脉却显得如鱼得水,练到五境绝不是问题,六境七境也指日可待,若是达到七境,便已经望到了凌渊的项背,这是天蓬毕生的愿望,也是他在嫦娥面前夸下的海口。
男人嘛,总不能失信吧!
消除仙脉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凌渊将军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只要到药王手里要几颗锁神丹,消除仙脉便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是天蓬自出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抉择,内心还在纠结可身体却很诚实——他早已到药王那里骗来了锁神丹,此刻那红色小药丸真安安静静地躺在天蓬的手心。
好在最近天庭没战事,他可称病在元帅府安心修习魔脉,等大成之后便带着嫦娥远离天庭,比翼双飞。打定主意后天蓬将桌上的酒狠狠的灌进了胃里,修习了千年的仙脉呀,他真的舍不得,几次药到嘴边又放了下去,三壶酒下肚,他还是没有服下药丸。
终于,在第四壶酒下肚之后,天蓬将药丸缓缓地送入了嘴中,忽然间,窗门打开,一个壮硕的黑影坐在窗口,络腮大胡,一双眼眸在夜色下异常的光亮。
天蓬默默将药丸吐出藏好,对着那影子道:来者何人,敢擅闯元帅府?”
“我。”影子道。
天蓬仰头喝下一口酒,说道:“果然是你,天庭里就数你脸上的毛最多,藏也藏不住。”
那影子跳进房子,借着烛光,浮现出卷帘将军的脸。
天蓬问道:“卷帘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是否是来传旨的?”
卷帘道:“你……你见过传……传旨的走……走窗户的吗?”
“那有何贵干?”
“切磋切磋,顺……顺便一……一决生死。”
天蓬放下酒壶,警惕地看着卷帘,忽然笑了几声:“哈哈哈哈……陛下果然按捺不住了,他不敢明着来,就叫了你来,是不是?”
卷帘否认道:“是……是我自己想跟……跟你过……过过招。”
天蓬道:“卷帘将军你可不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呐,怎么今晚这么有兴致?”
卷帘道:“废……废话不……不多……多说,应不应战吧?”
天蓬道:“三年前,我败给了你半招,那是因为本帅喝醉了酒,今晚你可没那么容易赢了!”
卷帘道:“三……三年前,我看你醉……醉了酒,让……让了你一……一只手,今晚可……可不会让了。”他看了一眼桌子上七零八落的酒壶,又补了一句:“你……你又……又喝醉了?”
天蓬道:“微醺而已,刚好一战!”
天庭的夜晚比起凡间来要短一些,因为太阳升起得早。卷帘看了看窗外,已经有些鱼肚白,他握紧手中的刀,他的刀不是凡品,是太上老君炉里炼的。
刀出鞘,取的是天蓬的咽喉!
刀不比剑,刀更霸道,招数也不花俏,简单实用,无非是上撩下劈,可一劈一砍之间却又大学问,进一分不行,退一分不可,偏移一点便体现不出刀的神韵,反而会有些“狗熊掰玉米”的笨拙感!
可卷帘的刀已经舞了上千年,他是河妖出身,在河里舞了半辈子的刀才得以上天为官,刀是他的灵魂,更是他的生命,所以他的刀法绝无挑剔!
天蓬自小出生于凡界的剑宗世家,家传剑法独树一帜,此刻随身的剑也是一把好剑,可不知为何却如何也抵不过卷帘的刀势!
转眼之间,卷帘的刀摧枯拉朽,将天蓬的寝殿砍得是破破烂烂,宛如经历过一场地动,天蓬偷练魔功,小心谨慎,早已经支走了府中的护卫,加上住的偏远,天又未亮,这般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人察觉。
天蓬的没穿战甲,身上的衣物已被割了好几个口子,手中的宝剑满是锯齿,一副即将崩断的样子。天蓬细细打量着卷帘,发觉他身上仙脉之力饱满四溢,打斗了这么久竟无疲态,他隐约感觉到卷帘前额虽然还是五瓣紫莲印,却已经逼近了第六境!
天蓬若是与他再斗下去,绝无赢的希望!
他长剑出手,一个箭步飞身上前,隐约之中如有神助一般从极其刁钻的角度一连刺出三四剑,一剑快似一剑!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情急之下出手竟会有这般高明的剑招,这剑招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卷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颊被长剑割破,血流得不多,被他满脸的胡子拦住,竟没有滴落下来!他握刀的手隐隐有些发抖,连声音也连带着发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惊诧:“你什么时候偷学了凌渊的剑法?”
天蓬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几剑就是凌渊的缠龙七剑,当初凌渊将功法全数传给了他,他碍于面子死活不肯去练,可功法暗藏脑海,如何能够忘却,情急之下竟然使了出来,虽说有些生涩,徒有其形,可剑招出手也颇具威力!
天蓬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拿剑的手,骂道:“天蓬啊天蓬,你还要脸不要,你不但本事不如凌渊,临危之际竟还用了他的剑法,实在是太丢人啦!”
他把剑一扔,大喝一声:“卷帘,我们再斗几百回合!”
卷帘道:“缠……缠龙七剑,有形无神,若……若是凌渊,方才那……那几剑我……我的项上人头恐……恐怕已经落地了,不过此刻我有……有了防备,你再……再使他……他的剑法恐怕不……不灵……你……你还是拾……拾起你的剑,将……将凌渊的剑法都使……使出来吧,或……或许还有一丝丝赢……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