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在顾婉清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蒋家议事厅。厅内气氛凝重,蒋家族人,包括蒋云泽和他的父亲蒋老爷,都焦急地等待着真相揭晓。蒋三叔和胡管家则神色不安地站在一旁,时不时交换着眼神。
“老刘头,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蒋老爷率先打破沉默,浑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老刘头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老爷,各位老爷太太,我老刘头在城西布庄干了二十多年,从没做过亏心事。可这次,我亲眼所见,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公子仓皇逃离的方向,语气变得坚定起来。“李公子那边的周伙计,我认识他好几年了。前些日子,我亲眼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去了城东的染坊,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好奇之下,我悄悄跟了上去,这才发现……”
老刘头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蒋家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蒋云泽更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把一匹劣质的布料送进了染坊,然后,染坊的伙计用上好的染料给那匹布料染色。等染好之后,那匹布料看上去和上等的布料几乎一模一样!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后来,我又看到他们把这些染好的布料运进了咱们合作的仓库……”
老刘头的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蒋家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不仅如此,”老刘头继续说道,“我还看到他们偷偷地将库里原本的上等布料运了出去,换成了那些染好的劣质布料。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篡改了布庄的交易记录。我偷偷抄了一份下来,就是怕以后说不清楚。”
说着,老刘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蒋老爷。蒋老爷接过纸张,仔细地看了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眉头也越皱越紧。
“这…这简直是胆大妄为!”蒋老爷怒喝一声,将手中的纸张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李公子竟然敢如此欺骗我们蒋家!”
蒋云泽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脸色同样难看。“婉清,你做得很好,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我们蒋家这次恐怕要损失惨重。”
顾婉清微微一笑,谦虚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然而,蒋三叔却冷哼一声,说道:“老刘头,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是有的。你可别被人利用了,到时候冤枉了好人。”
胡管家也附和道:“是啊,老刘头,你可要仔细想想,别弄错了。”
老刘头闻言,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顾婉清拦住了。
“三叔,胡管家,你们的意思是,老刘头在说谎?”顾婉清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
蒋三叔和胡管家对视一眼,眼神闪烁,避开了顾婉清的目光。“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顾婉清步步紧逼,“只是觉得老刘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相信老刘头的话?”
蒋三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胡管家则不安地搓了搓手,眼神飘忽不定。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老刘头涨红了脸,指着蒋三叔和胡管家颤抖着说道:“我老刘头活了大半辈子,行得正坐得端,什么时候说过谎话!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说的句句属实!”
蒋三叔轻蔑地一笑,“人格?你一个老伙计,有什么人格可言?说不定是收了谁的好处,故意来污蔑李公子的。”
胡管家也跟着帮腔,“是啊,老刘头,你一把年纪了,记性不好也是有的。说不定是你记错了,把别人看成了李公子的伙计。”
两人一唱一和,试图混淆视听,将老刘头的证词推翻。一些不明真相的蒋家族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原本倾向于相信老刘头的他们,此刻也开始动摇起来。
顾婉清见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光凭老刘头一人之力,很难说服所有的人,尤其是在蒋三叔和胡管家刻意阻挠的情况下。
“老刘头,”顾婉清柔声说道,“你刚才提到,你偷偷抄了一份布庄的交易记录。你还记得那份记录上的具体内容吗?”
老刘头点点头,“记得,记得!上面清楚地记载了每一笔交易的日期、数量、价格,以及经手人的姓名。”
顾婉清转向众人,目光落在一个身材微胖,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身上。“刘布商,你也在城西布庄做过几年,对布庄的交易流程应该很熟悉吧?”
那名被唤作刘布商的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是的,顾少夫人。”
“那你还记得,前些日子,布庄是不是有一批上等的丝绸,原本是要运往京城,后来却不知何故,被换成了劣质的布料?”顾婉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刘布商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闪烁,似乎有些犹豫。
“刘布商,”顾婉清的声音微微提高,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你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刘布商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是的,我记得。当时我还觉得奇怪,那么好的一批丝绸,怎么说换就换了呢?后来听说,是李公子那边的人换的,说是要重新染色,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刘布商的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原本摇摆不定的蒋家族人,彻底倒向了顾婉清这边。
“这么说,老刘头说的都是真的!”
“李公子竟然真的敢欺骗我们蒋家!”
“真是岂有此理!”
蒋家众人义愤填膺,纷纷指责李公子的欺诈行为。就连蒋老爷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显然已经相信了老刘头和刘布商的话。
然而,蒋三叔依然不死心,他冷哼一声,说道:“就算布料被换了,那也可能是布庄内部的失误,跟李公子有什么关系?”
胡管家也连忙附和,“是啊,说不定是哪个伙计不小心弄错了,也不能全怪李公子。”
顾婉清看着垂死挣扎的蒋三叔和胡管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必须拿出铁证,才能让这两人彻底闭嘴。
“三叔,你似乎忘了,”顾婉清缓缓开口,目光如炬,“我手里,还有其他的证据……”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缓缓展开,“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