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顾四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婉清敛衽施礼,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四叔。”
祠堂里一片寂静,只有香炉里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顾四叔的目光落在顾婉清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执意要如此,可曾想过顾家的百年声誉?”
顾婉清抬起头,迎上顾四叔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躲闪:“四叔,婉清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顾家。”
“为了顾家?”顾四叔冷笑一声,“你与蒋家子契约婚姻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契约到期,你却又要重组家庭,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顾家?让外人觉得我顾家女儿不知廉耻,死缠烂打?”
顾婉清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静:“四叔,婉清明白您的顾虑。但如今时代不同,我们顾家若想在商界立足,就必须要有更长远的眼光。蒋家财力雄厚,与蒋家联姻,对顾家百利而无一害。”
“百利而无一害?”顾四叔猛地站起身,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将家族的声誉置于何地?你将女子应有的矜持置于何地?你让顾家列祖列宗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祠堂里回荡,震得顾婉清耳膜隐隐作痛。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道:“四叔,婉清知道您是顾家的顶梁柱,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好。但婉清也有自己的想法,婉清也想为顾家出一份力。”
顾婉清顿了顿,眼神坚定:“如今,我与云泽感情甚笃,并非单纯的契约关系。重组家庭,亦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况且……”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着顾四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四叔,您可曾想过,若能得到蒋家更多的资源支持,我们顾家……”
顾婉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静地看着顾四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顾四叔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祠堂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你……”顾四叔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看着顾婉清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不禁开始动摇。
顾婉清见顾四叔有所动摇,便趁热打铁,娓娓道来:“四叔,您想想,若我与云泽重组家庭,便能名正言顺地获得蒋家更多的资源支持。蒋家在江南一带的商界势力庞大,人脉广泛,若能借此机会与他们深度合作,我们顾家就能打通南北商路,将生意做到更远的地方。”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如今我们顾家虽然在京城有些根基,但终究局限于此。若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打破地域限制,走向全楼。而与蒋家合作,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顾婉清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恭敬地递到顾四叔面前:“四叔,这是婉清拟定的一份商业计划,其中详细列举了与蒋家合作后的各种可能,以及相应的应对措施。您不妨看看。”
顾四叔接过计划书,仔细翻阅起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数据和分析,从市场调研到风险评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顾四叔越看越心惊,他没想到顾婉清竟然如此深谋远虑,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计划书中,顾婉清不仅分析了与蒋家合作的优势,也坦诚地指出了可能存在的风险。例如,蒋家虽然财力雄厚,但家族内部也存在一些矛盾,若处理不当,可能会影响到合作的稳定性。又如,南北商路虽然利润丰厚,但也存在着运输成本高、信息传递慢等问题。
对于这些问题,顾婉清都一一提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例如,为了稳定与蒋家的合作关系,她建议加强与蒋家关键人物的沟通,建立互信机制。为了降低运输成本,她建议在沿途设立中转站,并采用更快捷的运输方式。
顾四叔看完计划书,久久没有说话。他不得不承认,顾婉清的计划非常周全,几乎无懈可击。他原本的担忧,在顾婉清条理清晰的分析和详尽的计划面前,逐渐消散。
“你考虑得如此周全……”顾四叔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看来,你确实是为了顾家。”
顾婉清微微一笑,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顾四叔已经不再反对她的计划了。
“四叔,婉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家能够繁荣昌盛。”她再次强调,语气坚定。
顾四叔点了点头,缓缓道:“好,既然你已经有了如此周密的计划,那便放手去做吧。顾家,就交给你了。”
顾婉清再次施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四叔信任。”
走出祠堂,顾婉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清新的空气。自己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然而,这仅仅是开始。她还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例如,如何让媒婆馆接受她与蒋云泽重组家庭的事实。
顾婉清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媒婆馆走去。夕阳西下,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她走到媒婆馆门口,轻轻推开门,看到张媒婆正和几个媒婆围坐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顾婉清进来,她们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谈话戛然而止。张媒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婉清啊,你来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婉清迈步走进媒婆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却掩盖不住一丝微妙的紧张气氛。张媒婆正和几个媒婆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瓜子,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顾婉清进来,她们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谈话戛然而止,瓜子壳散落一地,像散落的秘密。
“婉清啊,你来了……”张媒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搓了搓手,眼神闪烁,似乎在掩饰什么。
顾婉清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地落座,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位媒婆,她们都纷纷避开她的视线。这种异样的氛围,让顾婉清心中更加确定,她们刚才议论的话题,与自己有关。
“张媒婆,我今日前来,是想与你商议重组家庭的具体事宜。”顾婉清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媒婆干咳一声,拿起茶壶,给顾婉清倒了一杯茶,“婉清啊,这重组家庭,可不是一件小事,有很多规矩和礼节需要注意……”
“规矩礼节,我自然明白。”顾婉清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锐利地盯着张媒婆,“只是,我希望这些规矩礼节,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的。”
张媒婆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婉清啊,蒋家那边,有一些…额…一些想法,希望你能…理解。”
“哦?不知蒋家有何想法?”顾婉清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张媒婆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是这样的,蒋家那边…希望…你能…在重组家庭之后,将…将蒋云泽的侄子…过继到你的名下…”
顾婉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早就料到蒋家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但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过分。过继侄子?这是要把她当成生育工具吗?
“张媒婆,你应该知道,我和蒋云泽的婚姻,只是一场契约。”顾婉清的声音冰冷,仿佛裹挟着寒霜,“如今契约到期,我们重组家庭,也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我从未想过要再为蒋家开枝散叶。”
张媒婆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她赔着笑说道:“婉清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这也是蒋家的意思…你看…”
“蒋家的意思?”顾婉清冷笑一声,“张媒婆,你莫不是忘了,这门亲事,当初可是你一手促成的。如今,你却要为了蒋家的利益,来为难我?”
张媒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顾婉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媒婆,语气冰冷,“张媒婆,我敬你是媒婆馆的老人,才对你以礼相待。但你若是再这般…冥顽不灵…”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凌厉,“那就别怪我,不顾及往日的情面了。”
说完,顾婉清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明日,我会带着我的计划书,再来拜访。”
顾婉清离开媒婆馆,留下张媒婆和一众媒婆面面相觑。张媒婆的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她没想到,一向温顺的顾婉清,竟然会如此强硬地拒绝蒋家的要求。
“张媒婆,这顾婉清,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一个年轻的媒婆小声嘀咕道。
张媒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你知道什么!”
她心里清楚,顾婉清并非不给他们面子,而是她看到了这桩婚事背后的利益纠葛。蒋家想利用过继的方式来控制顾婉清,而顾婉清则不愿成为蒋家的傀儡。
第二天,顾婉清如约而至,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计划书。她落座后,没有寒暄,直接将计划书递给了张媒婆。
“张媒婆,这是我拟定的重组家庭方案,你可以看看。”
张媒婆接过计划书,仔细地翻阅起来。计划书中,顾婉清详细地阐述了重组家庭后的财产分配、子女抚养、家族关系等问题。她并没有完全拒绝蒋家的要求,而是提出了一种更合理的方案。她同意在经济上给予蒋云泽的侄子一定的支持,但不同意过继。她认为,过继会影响到她自身的地位和利益,也会对孩子的身心健康造成不利影响。
此外,她还提出,重组家庭后,她将继续发展自己的商业,并利用自己的商业资源,帮助蒋家拓展业务。她承诺,只要蒋家配合她的计划,她就能让蒋家的财富翻倍。
张媒婆看完计划书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不得不承认,顾婉清的方案,比蒋家的方案更加合理,也更加符合双方的利益。
“婉清啊,”张媒婆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的方案,我仔细看过了,确实很有想法。不过,这件事,我还需要和蒋家商量一下。”
顾婉清微微一笑,“当然,这是应该的。不过,我希望张媒婆能够尽快给我答复,毕竟,我的时间也很宝贵。”
张媒婆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顾婉清离开后,张媒婆立刻派人将计划书送到了蒋家。蒋家人看完计划书后,也感到十分震惊。他们没想到,顾婉清竟然如此精明,竟然能够想出如此周密的方案。
经过一番商议,蒋家最终同意了顾婉清的方案。他们意识到,与顾婉清合作,比控制她更有利。
就这样,顾婉清成功地解决了重组家庭前期的各种问题。她凭借自己的智慧和手腕,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然而,就在她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蒋家的管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递给她一封信,“夫人,老爷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
顾婉清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信上只有一句话:关于婚约,我们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顾婉清轻啜一口香茗,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瓷杯,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张媒婆的离开,意味着重组家庭这盘棋,她已经赢得了先机。蒋家,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她合作,而不是控制。这正合她意。
窗外阳光明媚,枝头鸟雀欢鸣,一切都显得如此祥和。然而,这份宁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一个身着青衫的仆人匆匆走来,恭恭敬敬地向顾婉清行了一礼:“夫人,老爷让我将这封信交给您。”
顾婉清接过信,指尖触到信封的粗糙质感,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不安。她缓缓展开信笺,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却如同一把利刃,直刺她的心脏。信上只有一句话:关于婚约,我们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个要求?顾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原以为一切已尘埃落定,没想到蒋家竟然还有后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感到措手不及。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老爷可有说是什么要求?”
仆人摇摇头,“老爷只说,夫人看过信后自然明白。”
顾婉清的心沉了下去。这讳莫如深的态度,让她更加不安。她再次看向信笺,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蒋家大少奶奶吗?怎么,看到信上的内容,吓傻了?”
顾婉清抬眼望去,只见蒋五娘扭着腰肢,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裙,显得格外张扬,脸上的妆容也比往日浓艳了几分,仿佛特意为了来看顾婉清的笑话。
“五娘说笑了,”顾婉清淡淡一笑,将信笺收好,“我只是有些意外,蒋家竟然还有其他的要求。”
“意外?我看你是害怕吧!”蒋五娘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我早就说过,你一个出身低微的商女,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蒋家?现在,你总该认清现实了吧!”
顾婉清没有理会蒋五娘的挑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五娘似乎对这最后一个要求很了解?”
蒋五娘得意地扬起下巴,“当然!这可是我爹特意交代的!为了确保你能够真心实意地为蒋家付出,这个要求至关重要!”
顾婉清的心猛地一沉。看来,这最后一个要求,并非只是简单的附加条件,而是蒋家对她的一次试探,甚至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那么,五娘不妨说说,这最后一个要求,究竟是什么?”顾婉清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寒芒。
蒋五娘凑近顾婉清,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要求就是……你要放弃你顾家的一切生意,全部交由蒋家打理!”她得意地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顾婉清惊慌失措的样子。
顾婉清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她轻轻一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苛刻的要求呢。”她这云淡风轻的态度,让蒋五娘有些意外,也更加恼怒。
“你装什么镇定!你以为你还能耍什么花招吗?你顾家的生意,以后就是我们蒋家的了!”蒋五娘语气尖锐,仿佛已经将顾家的生意收入囊中。
顾婉清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目光深邃:“五娘,你似乎忘了,我嫁入蒋家,便已经是蒋家人了。我的生意,自然也是蒋家的生意。何来交由蒋家打理一说?”
蒋五娘一愣,一时语塞。顾婉清这番话,看似承认了蒋家的要求,实则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她并没有答应放弃对顾家生意的掌控权,反而将自己和蒋家绑在了一起。
“你…你强词夺理!”蒋五娘气急败坏,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顾婉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蒋五娘:“五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了。与其在这里挑拨离间,不如多想想如何为蒋家做出贡献。”
说罢,她径直离开了房间,留下蒋五娘一人在原地气得跺脚。
顾婉清的这番应对,不仅让蒋五娘的计划落空,也赢得了蒋家族人的认可。他们原本对顾婉清这个出身商贾之家的女子心存芥蒂,但看到她如此聪慧机敏,又如此维护蒋家的利益,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蒋家家主更是对她赞赏有加,认为她是一个难得的贤内助,对重组家庭的计划也更加支持。
重组家庭的前期准备工作进展顺利,一切都在顾婉清的掌控之中。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悄无声息地转动。这天,顾婉清正在街上采买一些布置新家的物品,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是…她的前夫!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顾婉清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回到家中,夜幕低垂。顾婉清走进自己的私人书房,准备查看一些账目。然而,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书桌上的笔架似乎被人动过,摆放的位置略微有些偏差。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一盆兰花的花瓣上,沾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泥土……有人来过!顾婉清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她走到书桌前,缓缓地拉开抽屉……
“是谁?”
夜幕低垂,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照着顾婉清略显凝重的面容。笔架的细微偏差,窗台兰花上沾染的泥土,这些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有人潜入过她的书房。
顾婉清的心中掀起波澜,是谁?蒋五娘?还是其他心怀叵测之人?她缓缓地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并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商海沉浮,早已练就了她处变不惊的本领。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任人摆布。既然对方敢来,那就做好被她反击的准备。
顾婉清的目光扫过书房的每一个角落,心中迅速地制定了一个计划。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盒特制的香粉,这是她从西域商人手中购得的,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短暂地失去知觉。她将香粉小心地涂抹在窗台的边缘,以及书房门后的隐蔽处。
接着,她又将一些细小的银针巧妙地布置在书架和屏风之间,这些银针连接着书房角落里的一个小铃铛,只要有人触碰到,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做完这一切,顾婉清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不相信对方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既然如此,那就等着自投罗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