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十二如行尸走肉一般,闭上眼睛脑子里闪出许多过往,他已经说不清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因为对他十六岁的年纪来说,再多的伤感对于旁人而言都是年少的无病呻吟。
他穿行在人群里,却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明明是自己说了再见,却自己难受的要命,就像是麻药劲儿过后的疼痛,知道因何而起,却又无能为力。
“避开你目光,躲躲躲回头,和对面无情的交锋……“电话响了起来,因为车十二没有理睬张晨明轰炸般的消息 ,于是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接起,冲着话筒吼了一句:“催催催,催什么催,马上到马上到,摆好架势迎接我!”
他这一番吼,引来了很多围观,然而他并不在乎,把手机揣进兜里,自顾自的向着宿舍楼行进。
张晨鸣掏了掏耳朵,刚才的声浪搞得他耳朵震震的疼,他疑惑的念叨着:“这家伙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此时,我们的畅风同学冲进宿舍,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嘴里疯狂喊着兄弟们快过来出出招。
几人闻声,不约而同的盯着满脸愁容的他,那个表情,就好像他损失了几个亿。
畅风看大家都到齐了,把手机往桌上一摆,众人纷纷凑上去看,表情从疑惑转到了惊愕。
郭海超:“你小子真去给她买了是吧?”
张晨鸣:“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们告诉你该怎么回复?”
畅风听到此处,点头如捣蒜,并且眼中充满了求知欲,此时如果宋晓燕在场,她一定会揪着畅风的耳朵愤怒的说:“把这个劲头用在学习上,你不是早成了?”
郭海超面色凝重,沉思良久,说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把钱要回来还能全身而退,你说不要钱,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张晨鸣听了,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满面笑容的说:“既然人家都把你误会成送快递的了,那你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翻案,把钱要回来。”
温亚强看着两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然后在看向畅风,眼睛里满是无奈,做生意就做生意,居然还动心。
这时,门猛的被推开,众人回头,车十二冲着张晨鸣吹了声口哨,示意他出来。
“装什么不良少年,赶紧进来!”张晨鸣大步流星的向前几步,将他拉到众人面前。
“这是我伙计(伙伴的意思)车十二。”他冲着大家摆了摆手,嘴角微微抽动,摆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众人一看他这副模样,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像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便不再打扰,男生(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就是如果某个兄弟不开心,是不会主动去问的,但是吧,总有些不懂行的人会无视这一规则。
畅风反复打量着车十二,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车兄,你是想家了吗?”
车十二一听到这句话,脑子直接炸开,且不说学校和家的距离就几站公交车,再有就是他本身就不是很恋家。
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好意,你总得给点反馈吧。
时间定格了三秒,车十二缓缓开口,说道:“我想家了今晚可以再回去,明天再来,谢谢啊!”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如果畅风在这个时候停下的话,这将是一次完美的活跃气氛,但是畅师傅的缺点之一就是不懂适可而止。
“可是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畅风继续追问,眼中带着一丝坚定和一种不该有的信念感。
这次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都摆出一副“你少说两句会死啊!”的表情。
车十二定了定神,然后直视着畅风的眼睛说道:“畅师傅,感谢你的关心,但是有些难过是需要自己渡过的,当然,你要是非要问,我可以告诉你,我失去了一件挺重要的东西,但我并不遗憾,但我认为,我可以难过,而且我非常想一个人思考一会儿,你能否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呢。”
所有人哑口无言,车十二起身,走出屋外,所有人目送着他,畅风疯狂自责,可惜已经于事无补,也许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明白,有些话语一旦讲出来,伤害就已经造成了。
此时此刻,杨曼曼见畅风还没有回复,心里默默骂道:“一个破跑腿的,搬什么架子。”
畅风被车十二的话搞的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消化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他打开聊天框,回复道:“两份盖浇饭十四元,两套煎饼八块,恰恰瓜子五块,一共是二十七啊。”
杨曼曼看了看账单,核实无误后把钱发了过去,然后就没有再说话。
他默默接收了转账,然后默默的回味车十二的话。
“压桥!可让我找到你了,我天啊,这一路走的我累死了。”
这一句话,打断了畅风的思绪,温亚强赶忙说道:“在外面要叫全名!”
打量了一眼来人,上身的绿色外套加上白色衬衣,下身皱巴巴的牛仔裤,皮肤很白,但是那种熬夜过度的那种苍白,眼睛虽然很大,但是布满血丝,显然昨天没有睡好。
少年自顾自的把行李扔到张晨鸣对头的那个床铺,然后拉着温亚强拉起了家常。
“压桥,你都不知道,昨天我通宵了一晚上,又上了钻石,但是现在我困的要死,我和你……”
“得得得,平安到这就行,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佳哥!”温亚强打断了他的碎碎念,以免大家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
“这个压桥是……”郭海超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
“这个是因为亚强家住在……呜啊哇……”他话还没说完,温亚强便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众人看到这一幕,哄堂大笑,因为他们俩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滑稽。
与此同时,521宿舍,车十二躺在床上,尽管刚才他像个大师一样悟透了一切,但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又挟持着他进入死胡同。
“你是想家了吗?你为什么不开心?“畅风的两个问题,他太清楚该如何作答,但他却一点都不想回答。
“避开你目光躲躲躲,回头,跟对面无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睁开眼,随手一摸,发现来电的人,是离自己不过几十米的张晨鸣。
“我天,这么近,打个锤子电话!”车十二骂了一句,起身往518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