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口很显然不是狸兽伤的,狸兽伤的她见过,由于指甲原因,血肉会翻飞,这伤口平顺完整,是很典型的剑伤。
要么就是用剑时划到了自己,要么就是被狸兽甩了磕碰到哪里了。
磕碰的话……手臂上,难说。
白云书难免怀疑这人是用剑时笨到把自己给划伤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弟子发生过……
难怪当时不给人知晓,一直藏掖着,要是说出去,别人指定笑话。
“怎么了?”
见白云书看着自己的伤口,隐欢总觉得不自在。
该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应该不会……
“伤口有点深,大概率会疼,能忍吗?”
白云书顾她的自尊心没说什么,打开了自己手里的小瓷瓶,先开口给隐欢打个预防针。
隐欢一听又要疼,犹豫后点了点头。
“可以的,谢谢盈夙长老,我不怕疼。”
血已经不再流淌,但真的痛,早知道当时就对自己手下留情一点。
白云书作势要把药粉抖出来,隐欢立马紧紧的闭上眼,心道自己一会儿一定不能哼出来。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睁眼一看,对上了白云书戏谑的眼神。
药粉还没上呢,嘴上说着不怕,先把眼睛给闭起来了。
“盈夙长老……嘶……”
隐欢不解看着她,刚唤出口,白云书手一抖,把药粉撒在了她伤口上。
伴随着白云书的动作响起的,是隐欢的的轻嘶声。
“抱歉,人老了,手抖。”
白云书淡声说着,隐欢声音几乎是疼到变形,伴随着颤抖。
“没……没事,不老,盈夙长老正值风华正茂……”
她手想要使劲,但使不上,只有疼痛,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没有经过脑子思考。
没事没事,这疼不算什么……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发觉白云书在对面嘴角含笑。
风华正茂?啧,她都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
看见她在笑,隐欢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不!她肯定是故意的。
但是……为什么呢?欺负自己让她很开心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恶趣味?她属实是看不懂。
为了转移自己的疼痛,她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白云书身上。
她很敏锐的发现,白云书的手腕用很厚的白色布条包裹着,细看还在泛红。
隐欢一个劲儿的盯着看,白云书发觉后,将手从桌上拿了下来,大袖遮盖住。
她脸上依旧温柔,
“盈夙长老,你受伤了吗?”
白云书身子僵住,轻轻摇头。
“未曾。”
自己这手腕上的伤口,每日都划一刀的话,太浪费时间,而且恢复伤口也很费灵力。
她索性用特制的布条遮掩住,这样伤口不会复原,下次直接打开这布条,也能顺着出血,很方便。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鲜血偶尔会浸润出来,要及时处理。
隐欢刚刚的目光太直白了,她只好掩藏一番。
这事,不能被任何一个人发现。
看着她遮掩,隐欢难免想到浮生说的。
她说白云书身上有伤。
看样子就是手腕上那里,可什么伤,会伤在手腕上?而且白云书的修为,能伤她的寥寥无几。
不对……白云书现在的修为,算不得佼佼。
当年她拜白云书为师,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慕强。
那时候的白云书很强很强,是众人仰望的存在,包括她也不例外。
她努力的想要站在她的身旁,拜入她的门下。
毕竟,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她想为自己而活,能选择最好的自然要选择最好的。
但是拜入门下后发现白云书很闷,向来独来独往,她花了大把的时间才同她相处好,让她教授自己更多。
现在这种情况,既然白云书不愿意说,那她也不方便再问。
气氛逐渐沉默下去,隐欢向窗外瞥了一眼。
一眼望去,窗边是很多的翠竹,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哎?以前窗子外面是竹子吗?好像不是。
没记错的话,是蓝盈灵草,很大的一片。
“还疼吗?”
隐欢耳边忽然响起了那么一句。
她收回了心绪,看了一眼伤口。
药粉还在上面,鲜血已经止住,疼痛也消失。
“ 不疼了!”
她回白云书,白云书执手喝茶,缓缓放下茶杯后,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白色布条。
她将其叠好,放置在隐欢的伤口上,给她细心包扎。
白云书的动作很轻柔,隐欢静静看着,思绪难宁。
没过多久,白云书再次抬头。
“伤口不要沾水,这只手这几日不要用灵力或者少用灵力,三日后便可将布条取下,届时外伤应该就愈合了,下次小心行事。”
她交待着,隐欢看着那细致的包扎,点了点头。
“记下了,麻烦盈夙长老了。”
白云书表示不碍事,举手之劳罢了。
“还有,你这孩子少倔强些,受伤了便是受伤了,疼便是疼,咬牙认下做什么?说出来自己不会少二两肉,也不必活遭罪。”
她同隐欢说着,隐欢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沉。
“盈夙长老,我这人属实是有坏毛病,好面子,而且……真的习惯了,没事的,反正疼过这一阵之后就不会疼了。”
她说完笑笑,白云书侧开了目光。
她难免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心性。再痛都能云淡风轻的说不碍事,还能同耿寄欢开玩笑。
为了,只是不想让那些在意自己的人担心。
后师尊神陨,她是真的撑不下去,可也无处诉说那份哀恸,耿寄欢询问时,自己也只能说一句无所谓,看开了。
看开了吗?真的看开了吗?
她修苍生道,看不开众人,看不清自己,亦找不到活路。
怎么能心甘呢?前结未解,心结又添,她知握不住,总寻展笑颜,可那笑,又有几分是心中自愿……
在隐欢身上,她似看见了那个人。
当时由于调皮总被罚,她也死要面子,向来不说,却晚上独自在屋子里给自己上药,第二天依旧能乐呵呵的。
她问过她为何那么忍,她只拽着自己的袖子,一脸不好意思的说。
“师尊你要知道,少年心中总觉说疼是很丢脸的事,我不想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能忍便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