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身处魔法世界的人,大概都能察觉到阿尔菲阿斯是被神眷顾的人 ,问题在于他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展现自己的才能 。
一旦与人争论起来,就一定要争出个结果,哪怕对方只是犯了个小错,他也会揪住不放,非要让对方心服口服才行 。
知道阿尔菲阿斯的行为并无恶意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克伦普了 ,与其说他傲慢,不如说他纯粹 ,只是热情过头了,让别人有些厌烦罢了 。
实际上,阿尔菲阿斯要是自己犯错了,也会毫不犹豫地承认,还会祝贺对方获胜呢 。
只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了 。
阿尔菲阿斯连等啤酒的时间都觉得无聊,便在桌间穿梭,与人交谈 ,克伦普担心他又要惹出什么事来,担忧地看着他,可又好像觉得已经没办法阻止了,无奈地连连摇头 。
“萨罗夫!大白天就跑来喝酒 ?”
阿尔菲阿斯举起双手打招呼,萨罗夫是首都本地人,算是阿尔菲阿斯为数不多的对手之一 ,虽然每次争论都是萨罗夫输,但大家普遍认为,除了阿尔菲阿斯,在光子系里最有前途的就是他了 ,所以萨罗夫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不过阿尔菲阿斯还是毫不在意地凑了过去 。
“啊,对 ,萨罗夫,你这次给王室提交论文了吧?我大致看了一下,挺有意思的 。”
“什么?你为什么看我的论文 ?”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的专业也是光子系 ,而且王室学者里也有我的狂热追随者 ,总之我认真看了哦。”
“那,那怎么样 ?”
在当时的年轻魔法师们眼中,最厉害的事就是论文能被认可,然后进入荣耀雷厄的魔法部门工作 。
一旦论文被采纳,不仅能拥有个人研究室,连研究所需的所有费用都会由部门承担,对魔法师来说,没有比这更光荣的事了 。
萨罗夫在一周前提交了他视为人生赌注的得意之作,自然会好奇竞争对手阿尔菲阿斯的看法 。
“对光的特性把握得很不错 ,没什么可挑剔的 ,关于能量聚集那部分,说实话,让我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
萨罗夫的脸色立刻变得明朗起来 ,可阿尔菲阿斯这次并没有就此打住 。
“不过有一处错误 ,就是关于光的波动性那部分 ,很明显,那种说法是错误的理论 。”
“你说什么 ?光具有波动性这可是已经通过实验验证过的事实 。”
“话虽如此,但我的观点不一样 ,从最近的实验结果来看,只用波动来解释的话,有太多地方解释不通了 ,说不定光更接近粒子呢 。”
“哼!阿尔菲阿斯,你现在也太过分了吧,连这种流言蜚语你都听 ?众多评审员都已经指出粒子性实验过程存在错误了 !要是光就是粒子的话,那波动性又该怎么解释 ?这两者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
光到底是粒子还是波,这在阿尔菲阿斯所处的时代是最热门的话题 ,虽然波动学说占主流,但也有少数学者不断提出反驳意见,阿尔菲阿斯就是其中之一 。
“你就这么相信评审员的话 ?我也看过指出粒子性实验过程存在错误的资料 ,可那并不是用科学的方法得出的结论 ,说不定那才是真正的错误所在呢 。”
喝了酒的萨罗夫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本来就因为论文的事饱受失眠之苦,阿尔菲阿斯这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
“够了!谁让你评价我的论文了 ?你要是这么有自信,你自己去写 !别用你那荒唐的逻辑来贻笑大方了 !”
“我这是担心你才说的 ,就算现在没通过,以后再完善一下不就行了嘛,重要的不是论文本身,而是弄清楚事实 ,不是吗?”
萨罗夫再也忍不住了 ,他心里想的不就是“你这次落选了”嘛。
“闭嘴!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了 !”
阿尔菲阿斯咂咂嘴,回到了座位上 ,他觉得和同专业的对手争论是对彼此都有益的事,所以倒也没显得不高兴 。
不过克伦普却很担心这样的阿尔菲阿斯 。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巴斯卡的旅馆里 ,克伦普也是从克雷斯来这里上学的,所以留学生们意气相投,就这样一起相处了大概一年了 。
说实话,克伦普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连身为剑士的自己都这么觉得,那些身为竞争对手的魔法师们就更不用说了 。
“阿尔菲阿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人不行就算了呗,你为啥非要站出来纠正 ?”
“哪有什么别人自己之分 ?错了就得改正 ,这才是所谓的智慧 。”
“我真是服了 ,你知道别人都怎么叫你吗?傲慢的阿尔菲阿斯 ,这都成你现在的外号了 。”
“哈哈哈哈!这个外号挺好的 ,比什么光明之子那种肉麻的外号强多了 ,我挺喜欢的 。”
魔法是属于有天赋的人的领域,而阿尔菲阿斯有着多得溢出来的天赋 ,在他看来,就算想隐藏,天赋终究是会发光的,所以谦逊不过是一种虚伪罢了 。
“这大概就是天才的宿命吧 ,来,来!别太在意了,喝酒吧 ,哎 ,拉芙妮 ,多上点下酒菜 ,这朋友吃得可比熊还多呢 。”
“呵呵呵!只要是阿尔菲阿斯大人您想要的,多少我都给您上 !”
酒馆服务员拉芙妮的眼中满是爱意 ,看她那献殷勤的样子,估计也是被阿尔菲阿斯迷得神魂颠倒了 ,阿尔菲阿斯对待所有女性都像对待恋人一样,这让克伦普很是看不惯 。
不过倒也不是说他真的在谈什么正经恋爱 ,只是阿尔菲阿斯这种蜻蜓点水式地和女人们周旋的做法,让很多错失机会的男人们很是不满 ,不光是在魔法领域,在这地方的男人们眼里,阿尔菲阿斯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
“现在连拉芙妮小姐都这样了 ,你还不如正经谈场恋爱呢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呵呵,你也知道 ,我可是大众情人 ,而且我也没怎么纠缠 ,她们都被我的迷人微笑给征服了 。”
阿尔菲阿斯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 ,他确实有着能让女人们为之疯狂的英俊外表 。
真的那样笑就有效果吗?和女性没什么缘分的克伦普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微微上扬了嘴角 。
“怎么样?我这样笑也有迷人微笑的感觉了吧?”
“哦,对 !真的是迷人微笑 ,是杀人犯的微笑 ,噗哈哈哈哈!”
“你想死 ?”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 ,其实挺不错的 ,等会儿去派对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持这个微笑 ,女孩子们肯定会一下子就被你吸引的 。”
“派对?我一定要去吗?我又不是魔法师 。”
今晚巴斯塔德家族要举办一场主题为“年轻魔法师之夜”的派对 ,巴斯塔德家族和魔法没什么关联,但在当时,以各种名目举办派对是贵族们树立权威的一种方式 。
“又没规定只有魔法师能去 ,各界人士都会去的 ,你也去拓展拓展人脉 ,实力固然重要,但人脉也很关键 。”
“从你嘴里说出这话,还挺有意思的 。”
“没办法 ,总得先往上爬,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 ,总之你一定要跟着去 ,说不定你能在那儿找到你的另一半呢 。”
充满斗志一心扑在剑术上的克伦普对人脉之类的并不感兴趣 ,不过听到最后那句话,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一下 ,谁知道呢,说不定这个从地方来的土里土气的剑士真能和优雅的都市少女陷入爱河呢 。
克伦普突然像是感冒了一样,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
“嗯哼!那我们去逛逛吧 。”
巴斯塔德家族是首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他们家的宅邸华丽无比,仿佛处在贵族建筑不能比王宫更奢华这条法规的边界线上,璀璨夺目 。
300个水晶吊灯装饰着大厅的天花板,镶着金箔装饰的大理石桌子上,摆满了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山珍海味 。
贵族们随着乐师们的演奏翩翩起舞,另一边,上了年纪的政治家们则一边品着葡萄酒,一边闲聊着 。
“您好 ,我叫奥根特·克伦普 ,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啊!”
一个女人一看到克伦普,就尖叫着跑开了 ,一个长得像小偷一样的男人露出变态般的笑容,这能不让人害怕吗?那真的就是杀人犯的笑容 ,克伦普像受到了惊吓一样,呆立在原地,阿尔菲阿斯大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
“噗哈哈哈哈!让你做你还真做 ?哎 ,笑死我了 。”
“该死的!我居然信了你的话,我真是个笨蛋 ,话说回来,你刚才去哪儿了,现在才过来 ?”
“那些可爱的女士们太热情了,拉着我聊天呢 ,我这才过来 。”
克伦普看向阿尔菲阿斯指的方向 ,那些优雅的都市女性们正偷偷打量着阿尔菲阿斯,脸都红了 。
“该死的 ,看来你背后比我面前更受欢迎 ,她们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呢 。”
“哈哈!别在意 ,都这样 ,既然来了,咱们就敞开肚子吃吧 。”
因为在地方上看不到这么多美食,克伦普早就盼着这顿大餐了 ,既然都已经落单了,那就不用管女人们的眼光,尽情填饱肚子吧,这么想着,他就朝餐桌走去,阿尔菲阿斯见状,忍不住偷笑起来 ,他很喜欢这个单纯又积极向上的朋友 。
在克伦普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时候,阿尔菲阿斯忙着应付每隔5分钟就来找他的贵族们,累得满头大汗 ,尤其是巴斯塔德家族的家主亲自过来打招呼的时候,所有贵族的目光都投向了阿尔菲阿斯 。
“很高兴见到你 ,最近声名远扬的阿尔菲阿斯 。”
“感谢您的赏识 ,这派对很棒 ,感谢您邀请我来 。”
“哈哈!和年轻的才俊们交往是我的荣幸 ,以后可要常来 。”
“好的 ,只要您邀请,我一定很乐意参加 。”
“好 ,那你们尽情享受吧 。”
对话虽然简短,但巴斯塔德家族的家主能和一个刚开始社交生活的魔法师说上几句话,这可是表达好感的一种重要方式 。
满意地转身回来的阿尔菲阿斯,看到正往嘴里拼命塞肉的克伦普,露出了荒唐的表情 ,很明显,克伦普是在用食物来发泄那抑制不住的血气 。
“你的下巴不累吗?你吃这么多都吃到哪儿去了 ?”
克伦普一边嚼着肉,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肱二头肌 ,阿尔菲阿斯连连摇头,转身看向别处 ,他能感觉到众多女性投来的目光,不过他只觉得无聊 ,正无聊地舔着嘴唇,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这时,大厅对面在餐桌间跑来跑去的一个女性吸引了他的目光 。
“嗯?”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绝对不是魔法师 ,她穿的不是吉普赛风格的服装,而是简约的连衣裙,而且,她拒绝留象征智慧的短发,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 ,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着叉子,蹦蹦跳跳的样子,单看这模样,就和这个讲究格调与品味的场合格格不入 。
“咦?那个人,是家主的女儿 。”
听了克伦普的话,阿尔菲阿斯来了兴趣,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女人,只是微微转过头问道 。
“家主的女儿?”
“你连这都不知道就来参加派对了 ?总之就是个没什么礼数的家伙 。”
“不知道 ,那你快给我讲讲呗 。”
“她叫巴斯塔德·艾瑞娜 ,今年19岁 ,算得上是巴斯塔德家族唯一的麻烦人物了 。”
“麻烦人物?哈哈,是因为性格泼辣吗?”
“不是 ,是有点不太聪明 。”
阿尔菲阿斯这时才转过头看向克伦普 ,这可能是事实吧,毕竟在巴斯卡认识的这个像熊一样的朋友,不是那种会开恶意玩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