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阅吸了一口,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南驰,笑说:“陆总,恕我直言,买奶茶那姑娘我以为你早就开了,要不是年前跟沈途吃饭,他跟我说你的英雄事迹,我都要以她是你的小情儿呢。”
陆南驰苦笑道:“老婆家的亲戚,能怎么办?”
“那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岑阅来公司几次了,陆南驰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心软仁义的老板总是能令人安心,岑阅看着他,感叹一声:“理解,英雄在老婆面前,也难免气短,沈科长不也那样么?”
两人打趣了沈途几句,而后相视一笑。
陆南驰说:“赶明儿有空,我约上沈途,咱们喝点。”
“得嘞,随叫随到。”
一支烟抽完,陆南驰送岑阅上车后,转身回南和,进到三楼最靠里的包厢中。
屋里坐着的好几个男人,里面就有沈途。
沈途是白家的女婿,是穆竞白舅舅家的表姐夫,因为他跟穆竞白关系好,所以跟沈途的关系也还不错,也算是一个圈子的人。
桌前有一处空座,陆南驰过去,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说:“对不住了各位,先自罚一杯。”
穆竞白等他喝完,道:“坐吧,南驰。”
屋里这些人聚在这里,为的是那件拆迁案。
那案子中还有套着案子,牵扯甚广,现在发酵到了网上,老头们执政有一套,但搞网络就力不从心了。
网络这东西,有时候真是无能无力,用一句粗俗的话来形容,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谣言四起那一刻,就已经一身腥了。
这还不算完,实际上还有比这个更棘手的事实。
死者是个老头,一阵风就能吹倒要命那种,谁家孝子贤孙能让老人大年三十的出来冻着?
好人都得冻感冒了,何况这种随时随地会升天的老头?
有人说:“下边人太没有敏感度,让人抓了辫子。”
穆竞白道:“这也说明了我们的干部平时行事作风太过强硬。”
另一人道:“穆处说的对,我们的干部也不无辜。”
“关于干部的问题,这里先不讨论。”穆竞白说,“目前首要解决的还是拆迁户的问题。”老人就这么在院里摆着,各大平台主播如苍蝇般蜂拥而至,首当其冲该问责的就该是他爸。
但各个直播镜头对着,谁敢轻举妄动?
现在算是处于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进退两难的状态。
老板做了指示,要这事立刻平息,穆竞白没法办,大中午的跑出来办这个事。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但是对于一个泼皮无赖来说,有时是真的无能为力。
穆竞白提出几个观点,沈途做了完善,几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总算得出来一个可实行的方案来。
这方案说好听点叫围魏救赵,说难听了也叫仗势欺人,但对付地痞无赖,只能用恶人去磨恶人。
有人做了陈词总结:“一个人的利益与一群人的利益相比,应该有正确的取舍。”
这个招商引资项目是市区直接抓的,现在群众搬迁工作做的不到位,迟迟兑现不了地皮,就没法开工,上面给了压力,下面的人就得铆足了劲干。
城中村的拆迁工作算是众望所归,绝大多数的群众都盼着这一天,可就是总有那么几户人,处处唱反调,说到底就是人心不举蛇吞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解决到最后,就剩这么一个狮子大开口的钉子户。
这不是修桥,可以绕道。
这个片区的规划不仅仅是利国利民的好产业,也是大领导的政绩工程。
可想各个相关部门压力之大。
网友看到的是暴力拆迁,逼死百姓,其实这里面的事哪是一句话就能说清的。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将事件升级,不然反倒是趁了闹事者的意,但现在舆论一边倒,不动也不行,所以只能釜底抽薪,让这件事尽快尘埃落地。
时间不等人,饭桌上的人立刻奔赴到各个岗位。
穆竞白只与陆南驰聊了一根烟的功夫,就匆匆钻进了车里离去。
陆南驰站在南和门口,这个时间已经毕餐,没有食客进入,他靠在石柱上,又低头点燃一根烟,默默地吐出烟雾。
父亲的头发好像白了许多,腰背也没有了先前的挺拔,他老了。
他想为他做点什么,但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只能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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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林幼意住在娘家,陆南驰一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晚上他又喝了酒,此刻只觉更加难受,脱了鞋,便瘫倒在了宽大的沙发中。
迷迷糊糊间听有人叫自己,他睁开一个小缝,是林幼意。
她在说着什么,他回了神才听清。
“你怎么睡这了?”林幼意弯着腰拍他手臂。
“晚上喝多了。”陆南驰又闭上了眼睛,嘴里问:“你怎么回来了?”
“你睡糊涂了?都早晨7点多了,我回来换衣服。”
陆南驰微微抬身,看了一眼餐厅那边的墙钟,果然7点多了。
陆南驰躺了回去,闭眼道:“我再眯一会儿就起。”
“去屋里躺着吧。”林幼意说。
陆南驰摸到她的手,问:“你陪我去躺一会儿?”
“行吧,你先起来。”
“跟谁喝的呀,喝这么多,连个床都不知道去睡?”
“我就回一天娘家你就这样?”
“快点起!”
听着女人的碎碎念,陆南驰心里不觉得烦,反而暖暖的。
陆南驰躺下后翻了个身,腾出地方让林幼意躺下。
林幼意穿着连衣裙觉得不舒服,就拉下后背的拉链脱了裙子,只穿着内衣内裤,刚躺下就发现陆南驰没脱衣服,林幼意忍着气坐起身子,跪坐在床上给他解衬衫扣子。
“我都懒得说你。”
“你这衣服在外面穿一天了,直接躺床上多脏啊!”
“出去一天了,牙不刷脸不洗的。”
“喝酒也没个度,自己多大量心里没数么?”
“抬胳膊!”
“到家了都不知道躺床上!”
“下次喝酒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