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后,年关就越发的近了起来。
镇子上铺子的生意越来越稳定,豆腐皮,豆腐干,腐竹这些也渐渐有人开始大量的买回去放着吃。
大冬天的蔬菜本就少,往常,寻常百姓能吃的翻来覆去的也黄豆萝卜的几样菜,条件好点的,在九月秋收后到地里撒了些白菜种,入冬的时候还能有些绿色的蔬菜正好可以吃。
但是,能吃的菜品到底还是不多。所以,越接近年关,乔家的豆制品就越发的好卖起来。
就连寻常人很难接受的臭豆腐,竟是也有人争相购买起来,这倒是挺让乔云儿意外的。
现如今,乔云儿手上有了三百两银子,先前谢子恒和常玉尘送的四十两银子因为在村口买地,建房,又在在镇上置办了铺子,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三十两银子。
不过,这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卖着豆制产品,豆腐脑等等,生意十分火爆,竟是把那投出去的钱基本都赚了回来。
现在手中有这么大一笔钱,乔云儿便合计着他们这一家子一直挤在这院子里住着也不是办法,况且,乔老太现在虽然是消停了不少,可是他们每天防她像防贼一样也真是防够了。
所以,合计一番后,乔云儿还是决定从这三百两银子中拿出一笔钱来盖房子,就盖在村口的那块地上。
当初建豆腐坊的时候,她就已经规划过了,豆腐坊建在河岸边离河近的地方,靠路边的,用来建房子。
“我估摸着,等过完年咱们就可以动工了,我想着,这院子咱们就建大一些,反正那边地也足够宽。
现在咱们手中的钱也不是特别宽裕,拿出个一百两来先建一个二进的院子,待以后若是钱宽裕了,咱们在扩建都可以。”
乔家成听乔云儿如此说,心里只觉得震惊。
一百两银子建房,在他看来是觉得有些奢侈了。乡下嘛,实在没有必要那么高调的。有那个钱,还不如多买几亩地。
乔家成努了努嘴,想要提出点不同的意见,杨氏却是先抢了话道:
“这钱都是你自个挣来的,你来做主就好。”
杨氏都如此说了,那这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其他人想要反对,那也肯定会被她一票否决的。
反对?肯定是反对无效!
“咱们盖房子的事定下来了,接下来,咱们就说一说豆腐坊的事吧。
我是想着,等过完年,咱们的豆制品产品定然会越发的好卖起来的。
所以,光凭着咱们一家子,肯定是做不出来多少。我就想着,等开春了,就把作坊扩建,雇村里的人来做。
到时候,肯定也还有一笔较大的费用支出。
而且,咱们此番要把生意做大,我是觉得,村上,官府那边肯定是要主动打好招呼的,毕竟是生意,到时候要是官府找个借口为难,咱们一切努力就都得白费。”
做生意,不能光有主意,还得有权利,自古以来,官府这条路若是不通,做生意便是寸步难行。
所以,自己有吃肉了,官府得有汤喝,与官府有利益捆绑,生意才能做得稳妥。
顾长清:“这事,咱们没有门路与官府搭边,贸然而去,只怕也是被人小瞧了。”
顾长清一听乔云儿那么说,他就懂了乔云儿的意思了。
“要不,咱们还是走村上这条路吧。”
乔云儿闻言,紧皱着的眉头顿时舒缓开来。
要说,还是读书人脑子灵活呢。
“长清哥好主意,回头咱们买了礼就去见村长去。”
他们在家乡建作坊,其实于上河村而言实在是有利无害的事,就是于整个清河县而言都是好事。
只要那些当官的不是傻子,都该支持她才对。就像后世那些振兴乡村的企业家一样,能给当地带来多少Gdp的增长啊。
就是那在位的县官,那政绩得多好看啊。
乔云儿和顾长清你一句我一句的,竟是把事情都给商量着定了下来,大伙儿听的那叫一个云里雾里,似乎是听懂了,却又没有完全听懂。
就只是大概听懂了乔云儿如今手上有钱,是打算着要把那大笔的钱再投进去,他们家的作坊大概是要扩大生产的。
乔家成听着乔云儿的计划,心中只是觉得不太痛快。
他是一家之主,虽说家里的事基本由乔云儿做主,可是这么大的事,却是都没有要跟他商量的意思,竟是直接就通知他了。
要他说,他们一家子做出来的那么多东西也是尽够了的,何必图大,有那么些闲钱,还不如拿去多买些田地来得稳妥。
心中憋着一口气,他不想再继续听乔云儿和顾长清讨论到底是先去拜访族老,还是先去村长家。
大冷天的,他披了件崭新的袄子就开门出去。
杨氏等人听乔云儿和顾长清的讨论听的津津有味,突然见乔家成起了身,忙拉了他一把问道:
“大冷天的,外面风大,你要哪里去?”
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杨氏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心。
“这屋子里闷,我去上个茅房,顺便去养猪场走走去。”
他说着,开门就出了房门去。
临近年关,年味越来越重,村里出去做短工苦力的年轻人也都渐渐回到了村子里来过年。
过完年后,上元节一过,各家又开始忙着收拾地里,待土地都收拾好了,开了春下了雨便开始春耕了。
庄户人家,每年就是盼着春耕秋收了。
乔家成穿着新棉袄,自村子里穿过去,直往着养猪场去。
他身上的那新袄子,一路上都不知道让多少人红了眼。
这庄户人家,一辈子能穿几件新袄子啊,他乔家成也是个有造化的人,才分了家,竟是就把日子过得这样红火。
就他刚分家那会子,田地银钱一无所有,多少人还搁那儿等着看人家的笑话,想着乔家二房三房这辈子就那样子了,做个佃农永远翻不了身了。
可是这才过了几个月啊,人家竟是有本事把日子过成那样子。
一路上,有阴阳怪气的人,但大多也是对他刻意奉承的人,他一一回应了几句就往着养猪场去。
到了养猪场,那竹子做的院门微开着,还以为是乔耀文早上过来的时候忘记关院门了。
他关了门进去,几只长了半大的小狗对着他叫了几声,尾巴都摇成了一个圈,若非是这会子被拴着,只怕这个时候都要扑到乔家成的身上来了。
听到了动静,乔耀文自最里边的猪圈探出了头出来。
“二伯,你咋来了?”
乔耀文有些意外的喊了一声,乔家成抬头望去,便瞧见乔耀文身边,竟还跟着乔老爷子。
他手中拿着个被磨得光滑的烟斗,身上的旧袄子洗的发白,也不知道穿在身上还暖和不暖和。
看着两鬓斑白的乔老爷子,乔家成心中只觉得一阵难受。
他爹曾是那样要强的人,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的,如今却是颤颤巍巍的站在冷风中,让他觉得风烛残年不过如此。
他是有儿有女的人啊,这一刻他却是觉得他是如此……可怜。
“爹……你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