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杀不可辱。
吸金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比雪还要白上几分。
他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毛笔,脸蛋不停地抽搐。连带着嘴巴都歪了。花溪看得眉角一阵难言。
只见吸金眨巴着水灵灵的两只大眼睛,望着花溪,可怜兮兮地道:“我说,我说,我全说!”
素玉站在一旁也搞不清楚花溪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静静地待在一旁。
花溪放下毛笔,冷声道:“你知道天界所有神灵的秘密?”
吸金闻言后,眼眸里闪现一丝疑惑。他瞅着花溪半晌,见花溪的毛笔有再次袭来之势,猛地一点头,疯狂地补充道:“是,说不上全部晓得,但大概是能知个一二的。”
花溪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的小本本,坐在旁边的一个木凳上开始记载。她抬头望了望吸金,道:“把你知道的都说一下。”
吸金翻了翻眼皮,开始酝酿情绪。
素玉走到花溪身后,低下头,温声道:“阿姐若想知道谁的秘密,问我就好。”
这点倒是花溪没有想到的,她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对啊!”见这边两人说的热火朝天,那边的吸金眉头直跳。大声道:“他知道的没我全!”
花溪听后,眼眸审视着他。只见吸金的半张脸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他笑得一脸狗腿子的模样,问:“只是我说完之后, 能不能放了我?”
他的眼睛咕噜噜地直转,让人见了便能感觉他在耍心眼。花溪嘴角微勾,用毛笔点了点他的下巴,道:“能不能要看你的表现。”
吸金右眼向上面瞅了瞅,随后喃喃道:“那我从哪里说起呢?”
他先是扭扭头,然后动动眉毛眼睛,仿佛一个顽皮的猴子。最后目光直视前方,缓缓地道:“天界神明众多,但是都有一个通病。狗眼看人低。尤其是那个红毛女。”
花溪闻言,瞪大了双眸。她嘴角微抽,开口道:“哪有什么红毛女?”
这时,一直站在身后的素玉接道:“便是月神。”
想到那一袭红衣,花溪心里默了默。那顶多只能是红衣,毕竟月神的头发还是乌黑秀亮的。然后便听吸金撇撇嘴,道:“上次在月神庙前见到她,想跟她打个招呼,结果被她的红绳绑成了麻花,害得我在树上吊了好几天。风吹雨淋的,本王打出生起就没这么狼狈过。”
对于花夭,花溪想起也只能是叹出一口气。毛笔在本子上记载下“花夭,狗眼看人低。”
随着墨迹的一点点干涸,花溪出声道:“继续。”
吸金一股脑地说了几个:“东辰风流成性,还不如我呢!还有西越,整天一副欠打的姿态,南夷虎,北狄蠢。总结下来就是八个字“东流,西欠,南虎,北蠢。”
花溪嘴里喃喃道:“这些可都是赫赫有名的武神,怎的到你嘴里便成了这番不堪的样子了?”
吸金吸了吸鼻子,拼命地扬了扬头,哼道:“他们的神职来路也不一定光明磊落。还不如我呢!”
“不过是运气好,出身好罢了!”
花溪抬了抬手,示意吸金可以了。谁知对方却还在口若悬河地一顿输出。“&&&……”
素玉用手掏了掏耳朵,走过去,劈头盖脸地用手砸了一下吸金的脑袋。随后吐槽道:“就没见过比你还聒噪的魔!”
吸金吃痛,大叫道:“哎呦喂,哎呦喂……姑娘,我还在给您老人家细细讲来,这黑头便如此嚣张,您不能不管啊!”
一听到黑头那两个字,素玉又是一拳,随后将吸金的脑袋拎起,一字一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谁?”
花溪眼神中略带着一丝可怜地望向吸金。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嘴是真欠,他挨得每一顿揍都不冤枉。
吸金头冒金星,许久才抬起他那张被素玉已经揍得鼻青脸肿看不清原本模样的脸庞,嘴肿得老高,似猪嘴一般。只听他道:“你是幽姬的人,我知道了,猫不是都还给你们了吗?还揍我?有没有天理了?”
花溪笑着道:“此刻你倒是想起天理二字了?”
“最后一个问题。”花溪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吸金眼睛里冒出一点星光,他微微侧首道:“快点,问完赶紧放了我!”
素玉松开吸金,然后使劲地用旁边的帘帐擦了擦手,缓缓道:“真脏!”
哪知这句话被吸金听到了,他看向素玉恶狠狠地道:“脏也是因为你!”
花溪从木凳起身,将本子揣在胸前,缓缓地走向吸金。看着突然来到面前的女子,吸金下意识地后退,可是铁链却将其牢牢禁锢,动弹不得。无奈 ,他只好眼皮子跳着然后问:“你,你想干嘛?我都说了 你不许……”再往我的脸上画王八了!
这话吸金没有说,他怕花溪一时没忍住真的给他烙上印记,后悔也迟了。
花溪站在吸金面前,眼睛看向吸金那圆溜溜的眼睛,然后无比认真地问:“沉渊。你了解多少?”
吸金先是眸光微闪,然后缩了缩脖子,语气悠悠地道:“你问那个干嘛?不论是天帝的私生活还是帝君们的小癖好我都知道,你……”
“不用。”花溪打断他道,“你只要告诉我关于沉渊的一切。”
吸金沉默了半晌,嘴巴蠕动了几下,终究是一个字音也没发出。看着吸金的沉默,花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失望地道:“原来你也不知道。”
沉渊是一个神秘的存在,除了历代天帝外,很少有人会知道那里的情况。但是花溪却想要知道,是因为,关于先月神,也就是北晨国的国母,花溪名义上的母亲,在最后临死前却诅咒她,说她应该属于那里,她有些疑惑。亟待解决。
她也试图去向昊阳询问关于沉渊的事情,但是对方却闭口不谈,只说与她无关。
就在花溪低头的瞬间,眼前的铁链却突然被甩开,吸金抖擞了一番身上的血迹,笑着道:“哈哈哈,你们终究是困不住本大王的!”素玉眼疾手快地护在了花溪的身前,将那所有的污物阻挡,随后一转身,朝着吸金就是一掌。
吸金被打到了角落的墙壁上,咚的一声又滚落到地上,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伸手指着素玉,口中断断续续道:“你 ,你不地道!”
“我不跟你玩了。”说完,吸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只见他轻轻往里面一滚,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眼前。
花溪抬眸看向那个位置,除了金色的地面,干净得仿佛没有人来过一般。她又望向一边一脸平静的素玉。慌张地道:“他,他是跑了吗?”
素玉眼角微微上扬随即转过身来,向花溪走去,边走边道:“应该是。这家伙心眼多,也不知钻了哪里的空子,给溜了。”
突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花溪一转身便看到脸如黑炭般的韩越。他面目阴沉地在四周看了看,随后目光放在素玉身上,倏然拔出利剑指向素玉,沉声道:“人是你放走的?”
素玉轻轻一咳嗽,抬眼看向韩越,似是被气笑了,道:“怎么,一旦出了事就一定是我做的吗?”
韩越目光淬了寒冰,冷冷道:“师妹,看到了吗?魔就是魔,永远都不可能会是好人。”
花溪看着韩越的反应,一扶额,缓缓走向韩越,摆手道:“错了,错了。师兄,吸金是自己逃跑的,不干小九的事。”
韩越听后,气得胸脯子一颤一颤的,他低下眼眸看向花溪,恨铁不成钢地道:“到现在了,你还护着他。”
韩越目光里是深深的幽暗,仿佛淬了火一刺般。见花溪目光平静地望着他,没有半分动摇,韩越一把推开她,道:“给我去一边待着。”说着,他便执剑刺向了素玉,剑锋凌厉,所到之处皆被寒气掀翻。
花溪被推到墙角,一阵晕眩。好久才转身看向那边。
只见素玉两指夹着韩越的利刃,面上一副轻松闲适,嘴角微微勾起,缓缓道:“想和我动手?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只听咔嚓的一声,那把剑居然断成了好几截,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光滑胜境的剑身倒映出韩越那苍白的脸色,他怒不可遏,赤手空拳地冲了上去。花溪嘴角微微抽动,为其捏了一把汗。
与此同时,素玉朝着花溪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见花溪一脸担忧地看着韩越,冲着她无声地笑了笑。
随后嘴唇微微轻启。
下一秒,化作漫天的桃花花瓣消失在了眼前。
素玉最后一句说的是:“中秋节,我们再见!”
韩越扑了个空,扑到了桌台之上,脚踩的桌角发出吱呀呀的震天巨响。在这巨响下,那个桌子顷刻之间化作了木材,七零八落地倒在了地上。
望着空空如也的四周,韩越的黑眸沉了沉,手臂还在半空维持着打架的姿势。
花溪见素玉离开之后,连忙跑过去对韩越说:“师兄,你也太冲动了。”
韩越转身看向花溪,愣愣地道:“神与魔势不两立,师妹你莫要忘了师父的教导!”
花溪心头一震,她瞳孔微缩,缩成极小的一点。随即轻笑着道:“师兄背诵戒律倒是得心应手,处理事情却死板无趣。”
韩越听着花溪的话,耳朵动了动,万般无奈道:“就算属你最机灵了。真拿你没办法。”他转身走到剑片掉落之处,小心翼翼地将其一块一块地收起, 并且用衣服包好,目光里满是不舍。
花溪见状,捏着手心走过去,低着头道:“师兄,你的剑我会赔给你的。”韩越听了后,眉头轻蹙,不解道:“剑是素玉弄坏的,该赔也是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韩越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不忘回头叫花溪:“快点,师妹。”
花溪看着韩越的背影,那瘦弱但高大的背影在这一刻略显得落寞。那把剑是师父所赠,对于韩越来说无可替代。
她要想办法替他将那剑修补好。
出了金殿之后 ,花溪略有些可惜地道:“这一趟好像做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韩越听后,摸了摸花溪的脑袋,评价道:“你还是那么傻。容易被人骗。别人说什么都相信。”
韩越在空中召唤出一道门,随后对花溪道:“我们走吧?”
闻言,花溪抬头看向那道不断旋转的虚幻之门,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群山,目光恋恋不舍。
三日后,天界逍遥阁。
这天正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众仙们齐聚一堂,谈笑风生。琼楼玉宇,琼浆玉液酒不尽,歌舞欢笑声不绝。
花溪是来交差的, 但是正好遇上了这样的宴会。在昊阳天帝的挽留下,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此刻,她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远处的一群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推杯换盏,笑容满面。耳边虽然有歌声回响,花溪却无心去听,她一直都在操心一件事,那就是浮尘帝君。
手中的琉璃杯被她拿起又放下,那壶玉液酒放在桌旁竟是动也未动。连连的叹气声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眼睛里充满了无限柔情,玉带锦袍,青丝飞扬。他身形纤秀,肤色雪白,明眸黑亮,似是盛满了水光。
他手里拎着一支玉笛,笛子上刻着松竹,坠着珠玉。
“灵神。”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花溪已经记不起是谁了。她回神朝着身后一望,呼吸一滞。
语气颤颤抖抖道:“是你。”
云彻将玉笛别在腰间,看了看花溪身旁的空位。颇有礼貌地道:“你一个人?”
花溪愣神了好半天。别人家要不然是携带着家眷,要不然是无数随从仙侍们跟着,或者是好友聚在一处。只有她是一个人待在一张桌前,冷冷清清。
就连桌子上的水果看起来都不太新鲜。
她尴尬地笑着道:“是啊,我一个人,位置挺宽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