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院,一对母女俩正躲在屋里说话。
“你说你们家,好歹还是秀才家,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的了,这吃了上顿瞅下顿,哪日是个头哟?”身上打着补丁的老妪,没好气地质问道。
“娘,你要是有钱就先借我一点,小荷烧了两日都不见退热,正等着救命呢!”年轻的妇人无比焦灼。
“没出息的货,当初老娘就说让你别嫁,你非要嫁,现在日子过成这样,还不是要拖累娘家。老娘我哪还有钱,你侄子想上学家里都凑不出钱,再说了,上次借了你二十文钱,让你嫂子撺掇你大哥数落……”
“娘,没有就算了,我上别人家去借先了。”
“你给我回来!”
“娘还有事?”
“老娘虽没钱,但还能给你支个招。”
“哎呦,娘,你就快别卖关子了,有话就快说吧,我还得回镇上去看小荷呢!”
“你个榆木脑袋,你家里没钱,不是还有书吗?你就不晓得卖几本书了来应应急。你家的情况谁不晓得,哪个敢借钱给你。”
“卖书?”年轻妇人身子一颤,“可……可那些书都是夫君的命根子,平日都不让人碰的,我要是敢买,他非得休了我不可!”
“滚滚滚,你爱卖不卖!老娘不管你了,万一小荷没熬住去了,我看你后悔不悔!”
……
年轻妇人失魂落魄地回到镇上的自己家,看着破败的小院,不由掉下泪来。
而后牙一咬,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快步朝她很少踏足的一间屋子走去。
这时,一位身穿长衫的英俊男子正巧从屋里走出来,“惠娘,你去哪了,快去给小荷把药煎了。”
说着上前两步,把手里托着的一包药包塞给妻子,然后对身侧拎着药箱大夫道,“李大夫,这边请!”
惠娘面色又惊又喜,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抱着药去了灶房煎药,女儿还等着救命呢。
见夫君送走大夫反身回来,已经点起火煎药的惠娘不由追问:“夫君,你哪来的钱请大夫啊?”
她倒不是怀疑夫君藏了私房钱。
夫君屡考不中,又没有生财之道,家里这些年一直靠吃老本,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穷,如今已经都到了无米下锅,当无可当的地步了。
也只剩下一架子书了,那些可都是夫君的宝贝,比眼珠子都珍惜,总不能是把书给卖了不成?
“卖了两本书。”
惠娘不由就抹起了眼泪,从娘家空手回来后,她就打算偷几本书去卖,没料到夫君早在她回娘家借钱的时候就卖了书。
这一刻,她一点也不后悔嫁给这个穷酸秀才,觉得就是陪他吃糠咽菜也值了。
而此刻屋里,悠悠醒来的悦然,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立时一阵天旋地转,又快速地合上了眼睛,才觉得略好了一些,但还是难受的不行。
闭着眼睛吞下一颗健体丸,又昏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位妇人柔声唤醒的,还被喂了一嘴苦得不像话的药汁,头一偏,下意识地就要把药碗推开。
“小荷,听话,快把药喝了,病就好了。这可是你爹卖了宝贝一样的书,才给你买来的药,金贵着呢,可不能浪费了。”惠娘端药的手赶忙避开,有些肉疼地劝道。
悦然心说,我已经好些了,就不用喝这么苦的药了吧。
这会,她头没那么晕了,却还是有点后遗症,身上虚弱的没什么力气,那碗药还是被灌了一大半。
苦!真苦啊!
她身体不由一阵哆嗦,要求道:“水,我要喝水!”
“水来了!”门外进了一位男子,随即应声道。
这位估计就是她娘口中的“你爹”了吧。
悦然就着他手,喝了两口温水,才感觉口腔里的那股浓重的苦味散了些,随即身子往后一靠,又躺回了床上。
不行,她得先养养身体,再融入剧情。
“小荷,喝了药,感觉好些了没有?”床边的惠娘眼巴巴地望着女儿,眼底尽是期盼。
“刚吃了药,哪有那么快好?惠娘,咱们先出去,让小荷睡一觉,睡醒了估计就好了。”
男子见床上的女儿闭起了眼睛,拉着妻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两人走到院中,悦然忽然睁开眼睛,打量屋里的陈设。
青砖房,架子床,还有床帐,就是陈旧了些,还打了两个补丁……这个家看着倒像是有点底蕴的样子,却是穷的叮当响。
多宝阁的架子上空空如也,连一个摆件也没有,只落了一层薄灰,再就是一张方桌,与两张方凳,以及一个五斗橱。
下一瞬,剧情就传输了过来。
悦然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原主是秀才之女,名叫赵清荷,十二岁。
赵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到了他爹赵鹏程这一辈穷的就只剩一套两进的小院,与五亩地了,后来为了儿子读书,地也陆续卖光了。
赵家一直希望能再供出一个读书人,重振门楣,然而一直未能如愿,钱是没少花,却连个中秀才的都没有。
终于出了个会读书的赵鹏程,但家产已经所剩无几了,好不容易供他考中了秀才,老爷子一高兴,就拖着病体升天了,然后守了三年孝。
靠着老娘绣花攒了一些银子,一出孝,赵鹏程就踌躇满志地去考举人,却因拉肚子而名落孙山,正准备三年后再考,老娘却因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又要受孝。
总之,从赵鹏程十二岁考中秀才后,似乎就用光了好运气,之后一直不顺,止步于秀才,半步不能寸金。
连失双亲,又家无恒产,镇上也没人舍得把闺女嫁给他。
还是他后来去乡下访友,无意间邂逅了一位长相清秀的农家女,回来后一直念念不忘,就试着让媒婆上门提亲,没想到还真心想事成了。
其实,那家姑娘家里先是听镇上的秀才来提亲,还喜出望外就一口给答应了下来,后来打听清情况后,肠子都要悔青了,就张罗着要退亲,可姑娘不乐意了,言明非赵鹏程不嫁,不然就跳河去。
最后,惠娘虽是嫁过来了,却跟娘家有了嫌隙,她娘家大嫂本想把她说给娘家的亲戚,但惠娘说什么也不肯嫁。
她大嫂就以为惠娘是想逃婚,才宁愿嫁给穷秀才的,所以对她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怎么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