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娃是逃荒路上第一个死去的人,有人替刘家婆媳与孩子惋惜,有人想起想起前途未卜,不由暗自伤感,毕竟这才开始逃荒就死了人,后面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由于天气炎热,逝者随即就被安葬在了山脚一处平坦的缓坡上。
刘家婆媳,连同几个孩子在坟前哭了一场,就返回了营地,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过下去。
随即,营地里这种悲伤的气氛,就被分猪肉的喜悦给冲淡了。
周长林带人埋了憨娃后,就张罗起杀猪的事来,引得馋肉的村民一阵叫好与围观。
肉不多,每家也就分到了一两斤的样子,但领到猪肉后,几乎都迫不及待地炖了起来,营地里随处都飘荡着阵阵馋人的肉香,勾得大人小孩子直流口水,不停地问,“娘肉炖好了没有啊?我好饿啊!”
“好了好了,再有一会就好了,先等等哈!”
野猪肉哪是那么好炖的,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嚼不烂。
此刻悦然也在炖肉呢,虽然已经吃过肉酱面条了,但炖好了可以留着下顿吃嘛,毕竟大家都在炖肉呢,她家也不能搞特殊。
野猪肉腥,先用焯了一遍水,然后又把肉炒到金黄,才添水大火炖煮。
炒过的肉炖起来更香,当然悦然也没忘加大料干辣椒增香,甚至还放了几个山楂,让肉更容易炖烂。
“好香啊!”刘惠娘被香味吸引了过来,笑望示意悦然看她怀里的儿子,“你瞧,小石头都被这味勾得直流口水呢?”
听到这一句,隔壁守在灶台边的庄氏正,雷达一样的摆动个不停的脑袋立时就转了向这边,“有多香啊,我来闻闻!”
说着,随即冲到悦然家锅前猛吸鼻子。
“大舅娘就说,谁家炖肉咋这么香呢?原来是你家啊?小荷啊,你那肉是咋炖的啊,咋那么香哩呢,一会炖好了,记得给你姥姥姥爷端一碗过来!”
不一会,馋嘴的刘大柱与几个孩子也闻着味过来了。
“小荷,肉啥时好啊,给大舅也尝尝呗。咱家人多,分的那点肉压根就不够吃的,一会我跟你大舅娘和表哥他们就在你家这边吃吧!”脸比城墙厚的刘大柱直接要在这蹭饭了。
悦然一声不吭地低头添柴,把那话当成了耳旁风。
刘惠娘不由翻个白眼,正要说什么就听她娘没好气地骂声传了过来,“你俩个没皮没脸的,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那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嘴里还嘟囔着,“爹娘,惠娘家肉那么香,你就不想尝尝吗?”
“对呀,爹娘,保管你吃了一回就忘不了,香的能把舌头吞下去。”
“闭嘴!嫌家里炖的肉不好吃,你俩今晚就别吃饭了!”刘姥姥怒瞪两人一眼,心说我能不知道嘛,这一年来,他们老两口可没少吃闺女家的好东西。
她说的是这个吗?自家有肉,还惦记惠娘家那点子肉,是亲大哥大嫂能干出来的事吗?这得多没脸没皮啊?
只是没多久,这一家人又为那八十两银子的归属问题吵了起来,又是周里正又被请来断官司。
刘老头也没好气地瞪了大儿子一眼,冷哼,“你娘说的对,既然不想吃就干脆别吃了。”
那夫妻俩马上就老实起来了,刘大柱旋即赔着笑脸跟爹娘讨饶,不吃肉咋成啊?还不得馋死他。
其他几个儿子与媳妇们,也被悦然家那香味勾的不行,这会一看没戏,也就不惦记了。
孩子们却还围在悦然家锅旁,吸着肉香,直吞口水。
正在帐篷里看书的赵秀才也被那霸道的香气,引得频频走神。
正要出去走走,就有学生过来跟他求教学问了,“夫子好!”
“哦,刘森来了,有事吗?”
对于他的到来,赵鹏程倒不怎么意外,这是那十几个学生里最好的一颗苗子,学习刻苦,天赋也不差,要是好好栽培一下,将来应该会大有出息。
“学生,想跟先生请教一些学问。”
“行,你进来坐吧。”赵秀才把人往帐篷里让。
刘森迟疑了一下,就退了脚上的鞋子进来帐篷,却发现在帐篷里依旧能闻到那股馋人的肉香,只得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它的存在。
灶台旁。
刘惠娘瞥了一眼帐篷,笑着赞道:“这孩子性子倒是个稳重的,逃荒路上也不忘看书,跟你爹一样用功。
“唉!将来小石头,要是有人家一般用功就好了!肯定能考个进士回来。”
“娘,小石头才多大,你就盼着他考进士了啊!你放心,等灾荒过去了,我爹肯定能给你考个进士回来。”悦然不由失笑。
“你爹是你爹,小石头是小石头,官位又能继承,还得她自己考才作数呢。”
悦然点头,替弟弟擦拭嘴角的口水,忽而突发奇想,“确实!文官就这点不好,要是我爹有武艺走武官的路子,没准还能在战场上挣个爵位回来,不仅小石头这一代能继承,往下几代都能有个官身,就是可能没什么实权。”
爵位一般可以世袭三到五代,甚至还有世袭罔替的,有的朝代某些武职也可以世袭,就不晓得这个小世界武官职位是怎么设定的。
不过,她也是说说而已。她爹这辈子是不可能弃文从武的,世袭不世袭的,都与她家关系都不大。
小石头要是想进入官场,就只能凭他自己考了。
其实,只要她爹能考中进士,所带来的人脉与资源,对下一代将会有很大的帮助。几乎也就等于小石头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仕途。
一个家族的兴盛,就是靠着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托举。
“当武官有什么好的,还是文官好。咱们小石头,以后就是考了举人也挺好的。”刘惠娘可不想夫君与儿子上战场,没必要为个官职,就拿命去搏。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声。
悦然随即起身,踮起脚朝那边瞧去,心里却腹诽,难道是谁家争肉吃打起来了?
“唉,这咋又吵起来了啊,又发生什么事啊?”刘惠娘抱起怀里的儿子,也朝着那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