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绮一边看，眼泪一边流。
她们粉丝不是没有翻到红发女孩的视频账号，自然看到女孩拍的那几张照片，满地的纸屑，当然了污秽的玩偶。
可是现在看着这崭新的信，手在微微的抖，心中也很痛，却慢慢的弥漫出了一股酸涩的暖意。
“小姑娘，到学校了。”司机师傅提醒。
看着还在哭泣的张绮，师傅开口道：“我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这两天也一直躲在房间里哭，虽然这么大年龄了，不太理解你们年轻人，但是我们知道，我和她妈妈都爱她。”
“小姑娘，你也有很多人爱你的。”
张绮下了车，咬着唇走进了学校。
回到了班里时，她的闺蜜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张绮。
张绮眼泪差点又止不住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挤出了一个苍白难看的笑，“没事，就是忽然发现自己很了解的人其实很陌生，我已经哭过了，哭过了就好了，还得好好的生活学习呢。”
说着，她拿手机点了奶茶。
“我请你们喝奶茶，谢谢当初你们半夜三更还帮我投票。”
这些钱是她攒下的零花钱，还有在网上接单赚的钱，除了给爸爸妈妈买生日礼物外，她全部留来买季子玺活动的周边。
晚上回家后，她给妈妈带了一份妈妈爱吃的卤鸡爪，为今天早上逃课的事情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写完作业以后，张绮打开了手机。
她取关了季子玺，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消除。
看着空荡荡的微博，张绮忽然松了一口气。
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清理微博就花了好几个小时。
她找到了陆粥的微博。
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手机键盘，将消息发了出去。
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回复。
半梦半醒间，对话框弹来了消息，还附带了几张照片。
她心情复杂的点开对话框，看到的是粉丝写的信好好的放在一个盒子里，可爱的玩具摆在架子上面。
对面只有一句：我会好好的帮你们收藏你们的青春。
张绮握紧了手机，瞬间绷不住了。
这些年她到底粉了什么人？那些令他们粉丝动容的语言背后，到底是季子玺还是他经纪人？
甚至是不是可以说？
她们爱上的其实是一个女性的灵魂。
她被践踏的青春和心意，有人好好的帮他们收藏着。
张绮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到了后面，她没话找话，从床上跑了下来拍了张数学题发了过去。
第二天爬起来，张绮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睡糊涂了。
结果她手机一看，陆粥发来了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上面还讲解了用哪个公式，甚至还举一反三的找几个例题。
张绮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我肯定还没睡醒。”
她开始翻陆粥以前的微博，还翻到了她的小号，上面全是当年做艺人期间发的微博，只有很少的评论。
看着评论区下面和经纪人互怼，还有一些鼓励粉丝的话，看得张绮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后的微博是在三年前，和粉丝说自己要转行的事情，还配了一张生日蛋糕的照片，祝自己二十一岁生日快乐。
张绮心中引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要是自己当初遇到的是……她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就算是现在也不晚。
“我昨晚上答应你会好好学习，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
她现在追的，是默默无闻的经纪人。
但是她相信，上天不会辜负这么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
未来的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决定的影响下，拥有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她们在商界，在政界，在社会各方面闪闪发光，在面对社会对女性的不公平时，能够勇敢的发出自己的声音，为女性发声。
张绮并不是唯一一个得到陆粥回复的粉丝。
短短几天的时间，陆粥的私信已经炸了，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她只回复了一部分稍微带了点理智，但是情绪崩溃的粉丝私信。
陆粥一直回复到半夜，她打了个哈欠，刚刚才躺下，电话铃声就响了。
陆粥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潞姐，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季子玺疲惫崩溃的声音：“潞姐，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好像一切都被我搞砸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潞姐，我该怎么办？”
陆粥语气冰冷：“这一切不是你咎由自取的吗？你崩溃什么？你是崩溃自责愧对粉丝，还是崩溃以后再也不能圈粉丝的钱了？”
听到这话，季子玺呼吸微微一滞。
陆粥说话真的很难听，让他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去听那种像一把钝刀子一样，来回在自己心口上拉扯的话。
他慌乱的解释道：“不是的潞姐。”
陆粥打断了他的话，开口道：“你的粉丝发了许多的私信给我，那些粉丝的名字我想你都很眼熟，60秒的语音我根本就不敢去听，她们还在等你，她们现在还在说，你对不起的不是她们，而是曾经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
“季子玺，你可以蒙着眼睛堵住耳朵去爱任何人，但是请你尊重一下她们。”
季子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的坐在床上，耳边全是陆粥的声音。
这一路走来的心酸，他比谁都记得清楚。
陪着他的，一直是粉丝。
后面他取得了一点成绩，就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他的身边开始有了炫酷的保镖，将他和粉丝的距离给隔开。
那时候粉丝也哭了，不是因为彼此之间的距离远了而哭泣，而是因为他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对公司越来越重视喜极而泣。
那时的他们，隔着人群，眼眶湿润遥遥相望。
后来一次追尾，他遇到红发女孩梁侨颜，匆匆忙忙交换联系方式后，他就急忙去赶活动。
后面他和梁侨颜越来越熟悉。
梁侨颜阳光开朗明媚，大胆热情，在他有限的私人空间里，总是带他去尝试一些新鲜事物，让他感觉自己的繁忙枯燥的生活注入了新鲜的生命力。
他不爱消遣，不爱其他艺人洗脚唱歌，也不爱打游戏。
梁侨颜的出现，是他中规中矩到无聊的营业生涯中的意外。
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最后在梁侨颜在蹦极身子朝着后面仰去时，大胆的表白下，他答应了。
那一瞬间，他眼里只有抱着红色玫瑰花，眼神坚定的朝着后面倒去，大胆而炽热的表达自己爱意梁侨颜。
在一起后，她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
因为她恐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他们俩吵了好多次架。
可是梁侨颜每次都拿她在学校时被欺负的经历来说事，说她没有安全感，说她被校园霸凌，一次次的诉说她只是因为太爱自己了才会这样。
他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也一次次的退让。
换成以前，他绝对不会带人到自己的家里面狂欢，一夜宿醉。
那天他本不想答应，梁侨颜又哭又闹，非说那些朋友是当初在学校护着她的，他瞧不起她们就是瞧不起她。
他无奈之下只能同意，本来打算只喝一点点酒，最后不知不觉被罚了很多杯。
直到后面，连闹钟叫了都没有听见。
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粥和满地粉丝送的礼物。
那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
陆粥离开后，他因为这件事还和梁侨颜大吵了一架。
过往好像过去了很久，发生了很多事，好像又过得很快，仿佛就在昨日。
漆黑的夜色中，季子玺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周围的空气被汹涌而来的负面情绪挤压，仿佛越来越稀薄，越来越逼仄的将自己逼在角落中。
许久，他开口道：“潞姐，我知道了。”
他低头看去时，电话已经早早的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