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小脸上带着伤，神情悲哀，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带走了他原本的天真。
他的身后，果然没有杨胜文。
符小跟着宫伊坐在沙发上，反应了一会儿才道。
“哥，你眼睛好了啊。”
宫伊点头。
平常都是符小主动找话说，但是现在显然他没有心情。
凌司坐在吧台，支着脑袋看着沙发上的两人。
符小低着头，半晌后才哑声道，“我还以为你和凌哥不会逛论坛……”
宫伊嗯了一声，“今天第一次。”
他本来可以不管这件事，但是吧……
符小是他进入游戏后认识的第二个人类。
不能说多亲近，但是绝对算不上陌生人。
宫伊坐的很正，语气尽量放松，他问，“出什么事了？”
他没直接问杨胜文。
但是符小最会的就是套话，哪能不知道宫伊的问题下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
符小低着头，一向喜欢哭的他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道，“杨胜文死了。”
“就在前天。”
“过完那个传销副本后，我兴致勃勃拉着他去刷了副本。”
“结果没想到会变成那样……”
符小抬头，“我一定要再去一次。”
符小微红的眼眶透露着坚定。
“凌哥说过，被规则限制就打破规则，我要重新进去……”
宫伊无奈道，“去找死吗？”
“就算你再去一次杨胜文也不会活过来。”
宫伊不是想给他泼冷水，但是符小进去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他还能杀了那个副本boss吗？
宫伊忽然皱眉，给自己和他倒了杯水，把水杯给符小推过去后道，“你的第二条帖子，有结论了吗？”
符小回答的很快，“没有。”
他重新低下头，双手攥紧，几乎崩溃道，“如果达不到我想要的，我就和他死在一处……”
凌司靠在吧台上，把04叫了出来。
04站在旁边小心翼翼。
【主人……】
【您请说】
凌司嫌弃的呵了一声，问道，“游戏里存在过玩家杀死副本boss的事吗？”
【并无】
“那你说，怎么样才能让玩家杀了副本boss？”
04在平板上查了一下，对他道。
【不知道】
【游戏里并没有记录】
凌司没说什么，他摆了摆手，让04哪来的回哪去。
他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符小，眼底若有所思。
宫伊那边还在继续。
他看着情绪有些不太稳定的符小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符小摇头道，“不想麻烦你。你太累了，而且眼睛还受了伤……”
“而且……一直让你帮忙也不太好，那样怕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宫伊的眉眼透着些许烦躁。
失去杨胜文的符小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说你要打破规则，你想怎么打破？”宫伊绕回那个问题。
但是符小沉默不语。
他并不知道，或者并不想说。
那宫伊换个问题，虽然是问题，但是却是陈述句。“你把那五千积分给我，我和凌司跟你一起去。”
符小抬头刚想拒绝，但是看到宫伊难得严肃的面容，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点了点头，“后天吧，后天下午。”
宫伊没有拒绝。
等符小离开后，凌司才走了过来坐在沙发上。
宫伊看着推给符小的水他一滴都没喝，无奈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他在故意躲着咱们。”
“他怕咱们会阻止他。”
他们两人看的分明。
那个状态……
心存死志，所以孤注一掷。
浇灌花朵的人死了，那么花朵自然枯萎。
他不过是想在死之前开得绚丽一点。
凌司靠在宫伊肩上，嘴角挂着冷笑，“所以，连04都查不到的消息，是谁透露给那个傻儿子的？”
宫伊拍了拍凌司的头，到底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道，“凌司……”
“嗯。”
“没事，就是叫叫你。”宫伊侧过身捧起他的脸颊。
“还有，想见见你。”
凌司被捧着脸也没生气，还特意在宫伊的掌心蹭了蹭，轻笑道，“学你的。”
他们暂时不去想符小的事。
游戏里本来就在不断失去，今天失去一个杨胜文，明天就会失去另一个相识的人。
他可能是谁的朋友，谁的亲人，谁的爱人……
如果每个人都是歇斯底里的伤心，那么迟早会被游戏抹去。
其实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像宫伊和凌司一样，不结交任何人，不和任何人有过深的交集，这样在某人离去时就不会有太强烈的情感。
可人是群居动物，凌司是什么暂且不提，他现在只是人类。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有情感。
所以就算他们无心交往任何人，可只要产生了交集，他们在某个瞬间行为交互，便会产生在意。
因为在意，所以会去询问符小的事。
所以他们对杨胜文的感情和符小对杨胜文的感情程度截然不同。
有感触，但并不强烈。
他们能帮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两人洗漱过后回到床上相拥而眠。
……
宫伊和凌司休息了一天，就到了和符小约定的时间。
符小在游戏大厅等着他们。
见两人过来，他打了声招呼。
“哥再等一下，还差一个人。”
宫伊无所谓，点头回应了一下。
等了大概五分钟，他们才看到来人。
符小介绍道，“吴琦，和咱们一起通关过一次副本。”
吴琦？
宫伊和凌司看过去。
熟悉的锅盖头和熟悉的黑框眼镜。
在看到他的瞬间，和这个人一起过副本的场景像是突然出现在他们脑中。
可宫伊明明记得，他们应该是不记得他才对。
吴琦还是有些社恐，并不怎么说话，走过来后就站在符小的身边，连看都不看他们。
见人齐了，符小才道，“〈猫与鼠〉副本现在还是多人团战，四个人够了。”
“我去报名。”
宫伊点头。
他现在注意力集中在吴琦身上。
见宫伊一直盯着他看，吴琦才看过去对他微微点头示意。
真奇怪。
宫伊有种预感，等这次副本出来后，他依旧记不得吴琦的样貌。
或许不用等从副本出来，在副本里他们应该也不会注意到吴琦这个人。
道具？还是自身的特点？
宫伊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