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却没能让站在那里的男人有一丝活着的感觉,刚刚的一幕仿佛无数支利剑刺穿他的心,让他瞬间浮起心脏停止的窒息感。
“景儿,景儿。”
父亲的声音似乎从脑海里由远及近的传来,直到自己意识清醒一些,他浑身颤抖不已,眼中的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出来。
他此时似乎被痛苦淹没了,双目赤红的似乎能滴血,疯了一般向前疾步走去,喃喃自语着:“清欢,我要去见清欢,她需要我。”
云逸尘见儿子似乎疯魔的样子,惊得慌忙去拽住他,怒道:“景儿,莫要冲动,她被皇上抱去了后宫,你一个外男不能去。”
就在这时,云景怒目圆睁,满脸涨得通红,猛地将他的父亲一把狠狠地甩到一旁,他悲愤交加地朝着自己的父亲大声怒吼道:“父亲!如果今日清欢和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任何事情,那么我从今往后就再也不是云家之人!更不会去理会那些所谓的家族责任!”
此刻的云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坚定不移、毅然决然的气息。说罢,他一个纵身跳跃,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后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了一群身着黑衣的神秘影卫。他们行动迅速如风,眨眼之间便已冲到了云景身前,几个人合力一拥而上,瞬间就将云景死死地按压在了地上。
其中一名影卫更是毫不留情,抬手便是狠狠的一掌,径直朝着云景的脖颈处劈砍而下。
云夫人和云丞相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慌忙地跑过去,而一直站在一旁的沈吟洛却有一种无比的快感由心而生,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贺清欢,真希望你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
而这里的人并不知道合心殿里的贺清欢正在经历一些什么。
女子的脸上冷汗淋漓,肚子的剧痛感一阵阵袭来,却不如心中的恐惧更摄人心魂。
时渊焦急的来回踱步,只见太医瑟瑟发抖的说道:“皇上,姑娘她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
“什么?她刚怀孕满七个月,此时生产胎儿会不会......”
他没敢说出后面的话,怕女人听到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
太医低语:“回皇上,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大人能否活着也得看天意......”
听到大人也有危险时,时渊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他即刻唤来福禄,
“快去叫扶桑。”
片刻后,前日才被叫进宫给欢颜换药的扶桑飞奔而来,晃眼间跑到了床榻前。
正在被剧痛折磨的女人见到他来,紧忙问道:“扶桑,孩子怎么样了。”
只见诊脉的男人面色沉重,又有一些惊慌之色。他半天未开口,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姑娘,您是要生产了。”
她听闻此言后,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眸此刻充满了慌张与恐惧。她颤抖着嘴唇问道:“我才刚刚怀孕七个月,这个孩子还能够存活下来吗?”话音未落,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只见男人面色凝重,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开口道:“怕是……”
女子的双眸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黯淡无光。她绝望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苦苦哀求道:“你可是神医啊!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们也是你家主子云景的亲生骨肉啊!”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扶桑见到她如此无助、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刺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他那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和眼中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挣扎之色却出卖了他此时复杂的心境。
终究,他还是面色凝重地说道:“姑娘,我知晓一个秘方,能够让您腹中的胎儿安然无恙地待到足月生产。然而……此药乃是一种极为凶险的禁方,它是以命换命之法,一旦服下,待姑娘顺利产下孩子之后,恐怕所剩的寿命便寥寥无几了,至多不过几年而已。”
贺清欢原本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般的心,在听到这番话后,瞬间仿佛于漆黑一片的暗夜之中瞥见了一丝微弱但却充满希望的光亮。
那一瞬间,她的双眸闪烁着惊喜与决绝交织的光芒,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
只见她颤抖着嘴唇,声音带着哭腔,但语气却是无比坚定地说道:“只要我的孩子们能够平平安安地降生于这个人世,哪怕我在诞下他们的那一刻即刻死去,我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孤不同意!”就在这时,一阵犹如寒冰般冷冽的声音传来。
时渊面容冷峻,那双深邃的眼眸正紧紧地盯着贺清欢,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他蹙眉看着她,冷冷地说道:“孤不允许你死,孩子没了,以后再要便是,可你,必须活着!”
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然而,贺清欢却根本不理会时渊的话,此时她肚子一阵阵的痛苦几乎快让她破碎了,艰难的对着一旁的扶桑喊道:“快去给我熬药。”
“孤说了,不允许你拿自己的生命换。”
“时渊,我求你,别再为难我了,如果孩子夭折,我现在也活不下去。”
她的泪水伴着痛苦和乞求一起流了下来,时渊的心猛地一颤,在内心挣扎了许久,见女人痛的脸色惨白,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他终究是不忍心,艰难的说道:“去准备吧!”
扶桑见皇上松口,急忙去备好药材熬上。
随后,时渊的声音轻柔的传来,却无人看见他眼中的算计之色,
“清欢,他擅闯后宫,被我的护卫打晕了,你此时要见吗?”
女子眼中的悲伤之色渐渐浓烈:“让他来。”
片刻后,殿外几个戴着面具的护卫抬着男人走了进来,等把昏迷的他放在地中央时,护卫缓缓的退了出去,时渊命福禄拿起一杯茶水泼向了那张俊朗的脸庞。
他悠悠转醒,似乎刚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现在脸上还有惊慌之色。
等意识逐渐回笼,猛地抬头看向上方,只见皇上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又一眼见到了床榻上那个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女子,她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满脸都是细密的汗水,鬓边的头发也已经被沁湿。
云景像发了疯似地朝着床边扑过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忧心与愧疚,仿佛,随时都能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看到贺清欢被痛苦折磨的样子,心瞬间揪紧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涌上心头。
声音哽咽地说道:“清欢,你还好吗?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说着说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贺清欢的手上。
然而,床上的贺清欢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虚弱得说道:“呵,托你的福,现在的情形,要么我死,要么失去孩子们,这个选择,由你来决定。”
听闻此言,一股令人窒息般的痛苦排山倒海般向云景席卷而来,他满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什……什么?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和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就在这时,扶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自家主子正双目赤红的盯着床上的贺清欢时,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起了半跪在床下摇摇欲坠的云景。
“问问你的这个属下,我说的是否属实!”床上的女子面无血色,声音虚弱却又坚定无比。
听到这话,猛地转过头来,将充满希冀与恐惧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到扶桑那张一向沉稳冷静的脸庞上。他嘴唇颤抖着,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颤声问道:“扶桑,你告诉我,清欢和我们的孩子都安然无恙,是不是?”
然而,扶桑此刻竟然默默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但那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无奈与悲哀。他缓缓开口说出了贺清欢的情况。
每一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狠狠地扎进云景的心,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痛苦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