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蕤仍旧保持礼仪,抱拳抬头问道:“带女子就医的是我们乾家弟子。这位师兄是鹤羽门的,不知该怎么称呼?”
男子冷声道:“我是鹤羽门俞师桓,你们确是荆楚乾家人?”
宋拓望向俞师桓,心中嘀咕:“看这装扮倒有几分世外高人风范,为何对我们的态度如此强硬?”此时,薛漾从屋里赶来站在嵇蕤身后,斜视着俞师桓,宝儿好奇地看着,被薛漾推了回去。不远处覆水庄那对男女停下脚步,仰视山头;定通和尚依然笑容满面,未言一词。周围几个院落有人出来张望,显然俞师桓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嵇蕤态度依旧友善:“看我们的褐色短装,怎会不是乾家弟子?嵇蕤见过俞师兄,不知有何指教?”
俞师桓仍站在山石之巅,高人一等,语气严肃:“荆楚乾家斩魔士,何时与妖魔勾结?”
嵇蕤仰视着他:“乾家千年来除妖斩魔,历来为此宗旨,怎会与妖魔同流合污?师兄这话何出此言?”
“哼!那我问你,你说的解毒女子中,穿绿衣的女子怎么回事?”俞师桓厉声追问。
嵇蕤一听,心中明白了内情。
虻山灵风与董瑶一起被送往紫菡院解毒,而当时在紫菡院里的除紫菡院女弟子,还有孤山先生带来的鹤羽门本部弟子。鹤羽门常在西北与虻山妖魔战斗,对其特性极为了解。虽灵风尚在慕枫道修行,不沾妖气,但毕竟是虻山出身,怎可能逃脱鹤羽门弟子的眼睛呢?更何况灵风是我带到紫菡院治疗的,难怪鹤羽门俞师桓来责问。
“俞师兄,那女子确非凡类……”
没等嵇蕤说完,就被俞师桓怒气冲冲地打断:“好啊,既然明知是精怪,你们不除也就罢了,反而带到这里医治,这不是与妖魔一同为之吗?”
嵇蕤话语不紧不慢:“妖魔是妖魔,精怪是精怪。鹤羽门仙术精湛,必定能分辨出她是慕枫道修炼成人形,从未涉世凡尘,绝非害人妖怪。更何况她也中毒于阒水鲶鱼怪,同样是妖魔的受害者,怎能不救?难不成我们斩魔道上,只需认定不同族类就得随意屠戮?”
定通闻言双手合十赞赏:“慈悲为怀,嵇壮士所言有理。” 俞师桓瞪大了眼,怒斥道:“瞎话!妖就是妖,岂容狡辩?豹隐山的公孙复鞅,不也是修炼邪术祸害乡邻?那个女子可寻常?秦师妹在紫菡院刚解救醒她,她即变为一缕翠绿烟雾离去,我看得真切,此乃虻山妖法无疑。若我恩师在此,必定亲自拿下此妖,看你有何话说!别告诉我你不清楚她是虻山来的!”
嵇蕤望向宋拓,迟疑回应:“这……”
薛漾接口道:“这事儿我们的确一无所知,只见她被阒水的怪兽捉住,我们才救下。”从俞师桓口中,众人得知灵风已被解毒救治,且在逃脱时不落于鹤羽门之手。此刻无据可依,薛漾貌如憨厚,头脑却灵光,他知道四师兄嵇蕤耿直率真不善谎言,便接过话茬以避是非,尽管他们问心无愧,但这毕竟是救了虻山的精灵,万一真遇到同道中人质问,也会颇费周章。
俞师桓的目光敏锐,早已察觉到嵇蕤神色微变,他冷冷地反问:“你们真的一无所知?哼!受恩师之托,特来找你们,难道你们因那妖艳之色,失守驱魔之志?”这话尖锐刺耳,听得嵇蕤和薛漾脸上都不太好看,但提到了孤山先生,他们却无法马上反驳。一旁的宋拓却听出了怒火。灵风是他的主意,但现在却被两位乾家弟子替罪,想到这并未犯多大过错,只因种类不同,难道鹤羽门就这般纠结不断吗?哪怕有误解,大家平心静气说开了便好,然而,俞师桓咄咄逼人、高人一等的姿态,还吼那么大声惊动四邻,实在是太过霸道了。
随着他的言语越发刻薄:“不敢回应了?果真是恩师说得没错吧!荆楚乾家千年世家,竟培养出这帮好色无道之人?”这已是口下留情了,仅针对他们几位,未把整个荆楚乾家牵扯进来。
宋拓手指朝他,毫不怯懦:“你!下来说理!”俞师桓居高临上,所有人都需仰头与其对话,这样愈发显得他高傲。这招,宋拓早就看透。他对俞师桓毫无敬畏,鹤羽门这种气势压人不行。他若是不下来,宋拓便直接赶下。当下宋拓伸手触摸背后青锋剑,没了剑鞘,仅裹着布条背在身后。宋拓握住了剑柄,预备出鞘,并非一时兴起要斗狠,只是为了把俞师桓逼下山,削弱他的气焰,免他大声咆哮自高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