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这小屁孩挺有意思。
杨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梗着脖子将作业摔在她脸上，命令她明早前必须写完的小男孩。
“明早你去上书房附近的林子等我。”
“等你干嘛？”
“当然是将作业给我，你是什么身份不知道？难不成要我亲自来取？”
江宸气呼呼的走了。
杨静宜看看外面黢黑的天色，疑惑的转头看向来换班的夏末和微雨。
“他以前经常这样？”
夏末将晚膳放好，一如既往心直口快。
“那倒没有，以前周少师蛮照顾他，即便他做不完作业也没有惩罚，可现在的林太傅可不一样……”
夏末说着看看周围，“奴婢听闻这几日上书房时常传来各位皇子的哀嚎，其中八皇子嚎叫的次数最多。”
杨静宜端了碗慢慢吃。
“既然这样，这作业你去做吧。”
“奴婢？”夏末连连摆手，“奴婢哪里会那些东西？您行行好饶了奴婢吧！”
“那你会什么？”
夏末立刻笑嘻嘻凑过来，声色俱茂地讲着各宫的小八卦，伴随着夏末越来越口无遮拦的说辞，杨静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微雨逐渐苍白惶恐的小脸。
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怕皇后。
手都抖成筛子了。
直到本应该夹进碗里的鱼肉啪嗒掉到桌子上，微雨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殿下息怒，奴婢惶恐。”
“奴婢……”
“无碍，不过是块鱼肉而已。”
一句话将微雨想要说的话堵了回去。
她知道微雨是想要换回春杏身边，可她既然冒着被皇后发现的风险做了调整，便不会再轻易更改回去。
此番调整是为两点，第一自然是需要办隐蔽事时带着春杏天青更放心，第二嘛……
微雨是凤仪宫忠实的奴才。
小寒是记恨凤仪宫看不上东宫的奴才。
春杏和天青自不必说。
只剩下看似单纯天真的夏末……
她总得知道这丫头到底是谁的人吧？是真如说的那样只身来东宫报恩，还是口蜜腹剑报恩只是掩人耳目。
不知道，她怎么放心留在身边。
微雨想说的没说出口，只能战战兢兢地起身伺候，夏末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笑嘻嘻的说着各宫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杨静宜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直到说起贵妃的宫女曾将皇上赏的猫儿喂死，贵妃怕皇上责怪立刻让家里花重金去外面买了只相似的送进来，结果那猫儿见到皇上就呲牙，惹得皇上好一番生气。
“什么样的猫儿？”
杨静宜漫不经心的问。
见她感兴趣，夏末更是大讲特讲，好像亲眼见到一样将那猫儿描述得活灵活现。
“哦，是波斯猫啊。”
“对对，听说就是波斯进贡的。”
“孤记得那年波斯一共进贡两只，贵妃和皇后各得一只，只是皇后那只后来水土不服，好像是病死了？”
夏末一愣，“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着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微雨，“奴婢记性不好，微雨姐姐应当也记得，那猫是病死的还是如何没的？”
“病，病死的。”
杨静宜弯唇不再出声。
皇后的猫病死，贵妃的猫喂死，偏贵妃的家人还能及时送进来只一摸一样的。
那可是作为贡品的波斯猫啊。
真那么容易搞到么？
夏末这时又道，“殿下喜欢猫儿嘛？”
“还好，怎么？”
夏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从小便极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心想着若是殿下也喜欢就好了。”
她确实有以买猫为借口探查的打算。
但夏末突然这么说……她不得不去想这丫头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引导她？
买猫这事……
做还是得做，只不过再等等。
深夜，万籁俱静。
白日晴朗的天到夜间一颗星星也无。
杨静宜有些睡不着，她倒也没再折腾着去书房练字，就这么睁着眼睛透过微敞的窗户看外面狭窄的天空。
突然。
耳边响起微雨刻意压低的声音。
“夏末，你睡了吗？”
“我不困，微雨姐姐你先睡，后半夜你再换我就行。”
“不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嗯？你说？”
“就是，你能不能别跟殿下讲这些。”
“哪些？你说各宫的趣事啊？为何？殿下明明很喜欢听啊，你没见他今日还跟我讨论猫儿的事情呢？”
“可……”
“好啦好啦，微雨姐姐，我知道你是担心咱们这样会惹得皇后娘娘不满，可殿下实在太苦啦，听点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能让他好受些，又有何不可。”
啧……
杨静宜闭上眼睛。
她倒希望夏末如同她表现出来那样表里如一，否则这丫鬟的心机也实在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