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宜不着痕迹的叹道，“这咳嗽真恼人。”
卢中立刻使劲地点头。
他想顺势以让太子早些休息为由告退，可刚那番话脱口而出之后，他又担心杨静宜听到了……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留下来看看。
杨静宜像是刚想起来什么，无奈地抚掌，“孤差点忘了，之前宁远侯府汇报盐道一直是孤转达，眼下东宫闭宫，劳烦公公请示父皇，是直接让他们递折子进宫，还是等东宫恢复之后继续。”
贿赂的事，卢中自然知道。
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宣之于口。
卢中公公也跟着一拍脑袋，“瞧奴才这记性！陛下嘱咐过老奴若殿下提起这件事，便说宁远侯府办事他是放心的，玩个把月汇报也没问题。”
杨静宜立刻就懂了，皇帝在试探她。
这是担心她贪墨孝敬的银子。
她突然觉得这倒是个突破口，于是她故作没动卢中话里的深意，“孤当真是病糊涂了，脑子也跟着不好使，李家跟宁远侯府共同打理盐的事，即便东宫闭宫，李家也可进宫求见贵妃娘娘啊。”
说完半阖眼帘看着卢中的反应。
果不其然。
卢中明显愣了，应是这些不在皇帝预料之中。
所以皇帝态度转变应当是跟贵妃有关吧？最起码对贵妃的信任大不如前，否则对李家不过举手之劳的事为何非要等东宫去做？
还说没有闭宫不闭宫的说法。
杨静宜这会儿倒是通透了，皇帝之所以如此说大概就是想宁远侯府那批银子到的时候，让东宫恰好身体康健给他送过去吧。
呵……
行吧。
银子是好东西啊，皇帝也不能免俗。
虽然不知道皇帝为何对贵妃有所嫌隙，但趁她病若不要她命，杨静宜可就太傻了，所以在卢中公公硬着头皮说“一事不烦二主”之后。
她看似从善如流的点头，实际上却意有所指地感慨，“孤倒是能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李家沾了盐的事，即便有宁远侯府在前面挡着，可老王爷对三弟和五弟的拉拢几乎白热化，尤其是五弟……”
“父皇不让李家上折子，倒也算是对三弟和五弟的保护，否则以两位弟弟的赤子心性极容易着了老王爷的道，那一家子人……”
杨静宜摇头，“孤与他们说话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上次若不是孤身子不好提前离场，都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他们的热情，当真是又真诚又有诚意，让人没办法拒绝他们想要上玉碟的请求。”
这件事皇帝自然知道。
她之所以说也不是为了单纯说上玉碟的事。
卢中能领会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番看似没有营养的话，卢中不会怀疑，她要做的就是让卢中主动地如实地跟皇帝重复。
以皇帝的性子自然会反复推敲……
她看着卢中深以为然的表情，浅浅地隐去唇角的笑意，故作疑惑，“只是孤不解，老王爷如此睿智为何会做的明目张胆？明明结果他们什么都捞不到啊，孤不答应他们也不恼……”
卢中果然跟着目露沉思。
杨静宜功成身退地咳嗽两声，“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想来公公还要跟父皇回话，孤便不耽误了。”
卢中赶紧敛去思绪起身。
终于被放走了，他比什么都高兴。
杨静宜安排天青，“药茶给卢中公公装上些，还有之前公公喜欢的茶点也拿上。”说着又看向卢中公公，“前段时日孤买了了双面绣屏风，还要劳烦公公替孤送给父皇，便祝父皇得偿所愿。”
送屏风？
卢中不是很懂。
堂堂储君送这么娘们的东西。
他想了又想，既然是东宫的名义去送，应该坑不到自己头上，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尽管为难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请杨静宜派人跟着一起。
“劳烦殿下派个人，老奴怕传达不准意思。”
话落，杨静宜秒懂。
她倒是无所谓，在她给卢中规划的任务里，本就没有这件事，让东宫的人去更好，可以提现她在这件娘们唧唧的东西里蕴含的心思。
她答应得很痛快。
卢中便带着春杏和屏风离开了。
路上，面对柔顺贞静的春杏，卢中显然防备心卸下不少，忍不住打听，“殿下为何要送屏风？”
想到自家殿下的表情，春杏温声说道，“殿下是当真喜欢这屏风，便觉得好东西要跟父亲分享。”
“仅此而已？”
卢中明显不信。
“不然呢？”春杏反问，“不过一个屏风，又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弥足珍贵的只有殿下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