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陈力是真的让人动手,真刨啊!
就连陈雪,都有些拿捏不准陈力到底干嘛。
嘴唇蠕动,想要问问陈力,却又不敢。
店里面几个做伪证的,吓得脸色铁青。
而店的外面,早就汇集了一群看戏的,议论纷纷。
“这县令,真打算把师爷刨了?”
“看样子,确实是这样的。”
“这不白搭一条命。就算证明师爷没吃,那又怎样?难不成,还真能靠着一条命,扳倒漕帮。”
“是啊!这县令啊,就是太年轻了。不过,他能做这事,敢跟漕帮对着干,也算有点魄力。”
“何止有一点魄力,那简直是大魄力,只可惜,漕帮要是这么容易倒,也就不至于盘踞鹅城这么多年了。”
“哎。先看看吧。”
……
周围人议论纷纷,金傀却没有多逼逼,当即手腕一翻,拔出碧血剑,一剑按在师爷的肚子上,哗啦的一下,拉开了他的肚子。
吓得陈雪连忙转过头,不敢多看,心中想着,这“县令夫人”,怎么忽然间转性,变得这么勇敢了。
平时她矫揉造作,别说刨人了,就连打死一只蚊子,见了血,那都是要晕死过去的。
如今不知为何,跟换了个人一样。
而且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老爷。
不提陈雪心里的变化。
只见金傀手持宝剑,熟练切开师爷的肚子,从里面,理出肠子。又旁边拿了个碗过来,用剑切了个口子,将肠子里面的东西,挤了出来。
这一手,干净利落。
周围的人,却是受不了。
几个原本作证的,当即有人干呕起来。
那些围观的,也都开始干呕。
有人吐槽:“这小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下手这么狠?”
“这不黄四郎的四女儿么。听说被黄四郎嫁给县令,为的,就是稳住县令。毕竟黄四郎女儿多。”
“是啊,听说每次换县令,他都要当县令的岳父,已经有三个女儿,嫁给前任县令,黄四郎,也靠着这层关系,在鹅城混了十年。”
“那你可错了,黄四郎能够稳住十年,靠的,可不是废物女婿县令。而是……”
“而是什么?”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听说黄四郎,是个独行大盗。”
“这,真的假的?”
“全城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
陈力听着,心念微动。
看来,这鹅城,妖魔鬼怪,还蛮多啊。
很快,金傀梳理完师爷的肠子,回到陈力身边汇报:“县尊,查了,肚子里没有粉。”
“好。”
陈力这才转身,看向那空空如也、只有血的碗,又看向前方的掌柜:“证据确凿。你,污蔑师爷,当按抢劫同罪受罚。”
掌柜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的看了那碗血水。
只能拱手:“我,认罚!”
“好。”
陈力挥手:“斩了他。”
“你!”
掌柜慌了,一把站起来:“凭什么?即便是要斩,那也要郡守复审之后,方可决断,你一个七品县令,凭什么斩人。”
“嗤!”
金傀挥手一剑,直接斩落掌柜的脑袋。
顿时,之前带陈力过来的几个壮汉,忍不住了,纷纷拔刀:“这狗官当街杀人,目无王法,砍了他!”
便一拥而上。
几人都是武者,为首的那人,更是大师。
可并没有什么卵用。
陈力开口:“飞将,有人谋反,当场格杀。”
铁尸领命,举起手中饕餮兽角,一枪一个,全都捅死。
连杀五人。
场中血流一地。
陈力这才走出店外,正色道:“本县,受九千岁密令,有先斩后奏之权。有不信者,可自行汇报郡守,前去索证。”
他相信,这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郡守耳中。
而郡守,必然会派人调查“自己”的身份。
对于假县令来说,他虽然冒名顶替,但并未刻意隐藏,从他任由陈力原身随意去告状就能看出来,这货十分嚣张。
陈力自然也要嚣张一点——至于是否会给九千岁秦探花惹麻烦,你都安排人杀我了,我还怕给你惹麻烦?
大不了咱就不当这县令了,一身修为,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没走之前,该报的仇,那就得报。
他九千岁,不是要隐秘行事么,自己就给他大张旗鼓。
既然你视我这个举人的人命如草芥,那我这个草芥,便偏要反抗一下!
所以。
他根本就不怕有人去调查!
果然。
听到陈力这么一说,又听到“九千岁”的名讳,场中的人群里,顿时有几个人,相互望了几眼,随即不着痕迹的退出去。
他们的举动,自然瞒不过陈力的感知。
不过,陈力并未阻拦——这几个离去的人,大概率是各大帮派的人,此番回去,自然是通风报信。
放出话来之后。
陈力这才转身,看向店中,那几个做“伪证”的人。
不等他发话,就见到那几个人,“噗通、噗通”,同时跪在了地上。
“县尊大人!”
几人纷纷求饶:“我等,都是做生意的良民,被漕帮威胁,不得不帮他作伪证啊!”
“对啊县尊大人,这人是漕帮的,漕帮的势力,遍布鹅城,我等若是不做伪证,势必会被清算!”
“没错,县尊大人,漕帮势力庞大,我等亦是身不由己!”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
陈力听懂了他们的言外之意。
意思就是,有本事,你去找漕帮,你欺负普通百姓,算什么事。
陈力也干脆,开口:“两个选择。要么,同罪并罚,定死罪,收押大牢。要么,一人100两银子罚银,限汝等十日内,交去县衙。”
便不再多言。
这几个人,身穿绸缎,不像是普通百姓。
正如他们说的,他们,便是附近店铺的店家。
至于受漕帮威胁,那显然是扯淡的,不过这几人背后,肯定有背景,要不然,在这鹅城,也开不起来店。
而且“店店相护”,这才会帮店家做伪证。
而陈力此举,一来敲打他们背后的人,让他们出点血;二来,县衙空荡荡的,就算把人关押大牢,那可是连个连牢吏都没有。
毕竟他手里,就这么几个人能用。
“我等给钱,给钱。”
几人相互望了望,做出保证:“十日内,一定把钱送到县衙。”
便迅速离去。
陈力吩咐金傀:“记住他们的气息。”
“是!”
这才来到旁边,见师爷刚才被切开的伤口,正以微小的速度,进行愈合。
估计一晚上过去,便能恢复如初。
想了想,陈力又吩咐金傀:“顺带帮他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盲肠啊,结石啊,之类的,有的话,一并给他割了吧。”
“是!”
等金傀处理完,这才带着师爷的“尸体”离开。
等他走后不久。
只见一群群袒露着胸膛的汉子,涌了过来,一个个手持兵刃,凶神恶煞。
百姓见了,纷纷避让不及。
正是漕帮的人。
为首一人,也是瞎了一只眼,不过掌柜瞎的左眼,他瞎的是右眼。
此时,他看了看身首异处的刀疤脸掌柜,痛哭起来:“表哥!你死的好惨啊!”
哭了一会儿,这才恶狠狠的握了握拳,咬牙切齿:“狗官!我要杀了你!”
便吩咐:“再去喊些兄弟,咱们今晚,摸黑杀进县衙,把狗官的人,全杀了!再一把火,直接把县衙烧了!让这狗官知道,鹅城,到底谁,才是主人!
等这狗官受不了,离开鹅城,咱再做了他!”
县令虽然受国运庇佑,普通人杀不了,但那只局限于鹅城。
而且,杀不了,不代表没有办法对付。
让你变成孤家寡人,没吃的没喝的,又能撑多久。
不提这边有人密谋。
那边,那些逃回去的店家,亦是在自己的店里,召集不同的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商量对策。
原本只是暗流涌动的局面,陈力便如同一根船桨,掷入其中,令水底的暗流,展露在了明面上。
而随着这根船桨不停的搅动,整个鹅城的浪花,只会越来越大。
……
回到县衙。
陈力又是拿出一枚灵果,让陈雪切成块,熬成汤水,喂师爷喝下。
这枚灵果,有着解酒的功效。
师爷喝下去不久,便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先是一愣,随后目光落到陈力身上,疑惑问道:“老爷,你,你也……被他们害了?”
“说什么胡话。”
陈力笑道:“你摸摸你的肚子。”
师爷伸手一摸,正好摸到伤口上,顿时发出“哎哟”的一声。
诧异:“我没死?”
“自然没死。”
“可我,不应该被刨了么?”
“谁说刨了肚子,就一定会死。”
陈力笑了笑,不与他解释这个问题:毕竟这事情,放在现代看,是正常的事情,但放在古代看,那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而是问他:“你先养伤,预计两三日左右,便能康复。我且问你,这县衙,是否具备招募衙役的资格?”
“是有。”
师爷见自己没事,马上恢复到工作状态:“但这些衙役的名额,都是满的。”
“满的?”
陈力明白了他的意思:“被人,吃空饷,顶替了?”
“正是如此。”
师爷解释:“整个县衙,三班六房,合计应该有一百人左右的名额。这些名额,早就被城中的富商、员外,以及帮派,各自瓜分。俸银,也自拿走。
整个县衙,目前,也就师爷、县令,这两个职务尚在啊。”
好家伙!
够狠!
够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