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吾皇谬赞,老夫只是喜好观星罢了。”独眼不卑不亢。
何无愁笑了笑,复又看向墨焰。
“方才行至门外时无意中听到沈夫人与国师的对话,敢问北昀皇,可是有人中了那隐雾城的奇毒?”
两人讨论并未避着外头,听到也不奇怪,萧景元不知他打的是何主意,一时没说话。
萧暮廷打量了一眼何无愁,见他目中关切之意不似作伪,索性便将实情告知了他。
“太子殿下不必去寻解药了,吾这里有!”何无愁听后道。
平常一句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首先出声的便是萧景元。
“你是如何得到的?”他面带疑色,恨不得直接看穿对方。
萧暮廷听自家老爹口气不善,猜到他是又开始怀疑何无愁了,赶紧出面打圆场,毕竟解药可还在他那呢。
“南吾皇海涵,父皇不是怀疑你,而是此事关系到妹妹与皇姑的身家性命,他这是关心则乱。”
何无愁倒是丝毫也未着恼,他先摆手表示无妨,而后便让随行侍卫即刻回驿馆取解药,最后将如何得到药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原来,他早年还是摄政王时,有一次外出狩猎,在一只大虫口中救下了一个重伤的小娘子,姑娘得到他的细心照料后痊愈,离开时给了他一个锦囊,叮嘱他过后才能打开。
那锦囊里有一尺牍与一瓶药丸,尺牍上书女子是隐雾城主的幺侄女,药丸是她闲来无事时所制隐身粉的解药。
这是小娘子为报答何无愁救命之恩所赠的礼物,他一直带在身上。
解释完缘由后,侍卫也取来了药品。
萧景元兴奋的正要去拿时,何无愁却提出了要求。
“北昀皇知晓吾此次来访的意图吧,除了两国之间的合作外,吾最大的心愿便是迎娶云西。”
“嘶…”这目的一出口,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他神情这般担忧,对待解药又如此大方,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你这是要挟朕?”萧景元微眯双眸,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不敢,如果说见到云西之前,吾只是为南吾的利益考量,见到她之后,吾便是真心想娶她为妻了,吾可以向北昀皇保证,会终其一生爱护云西,尊重云西,绝不会辜负她!”
墨焰听他说的着实诚恳,面上神情也足以打动人心,但对于她这个很难给予他人信任的人来说,却是一点也无用,就看萧氏父子怎么说了。
“哼!说的好听,你不惜用云西的身体为代价,逼迫我与父皇就范,你若真是心悦云西,那便等她解毒后自行取得她的芳心,而不是用这种方法!”萧暮廷觉得他口是心非,当面便拆穿了他,半点颜面也不留!
“呵...”何无愁笑了,笑声低沉蛊惑人心。
笑罢,他依旧脸不红心不跳,镇定的像是方才萧暮廷口中说的那人不是他!
“对于国而言,吾的情义自然得排第二位,娶云西有利于吾国,也有益于你国,吾虽喜爱她,却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今日吾若是救了云西,他日她却嫁去了隐雾城,甚至异族,那对于南吾来说岂不是有害无益,此种意气用事的做法,萧兄,你会做吗?”何无愁反过来质问萧暮廷。
打从入了这北昀的地界开始,何无愁便将自身的姿态放的极低。
他在萧景元面前从来都自称吾,而不是朕,两国自北昀伊始往前数百年,从来都是各自称帝,谁也不服谁的。
照理说,他虽是半路才坐上了南吾皇帝的宝座,但坐了便是坐了,两国兵力相差无几,他根本不用给萧景元任何多余的颜面。
然他还是如此做了,为的便是能顺利当上北昀国的乘龙快婿,两国能结秦晋之好。
可这萧氏父子若是不领情,那他也不会再低声下气。
至于萧景元的威胁,何无愁更是丝毫也未放在眼里,他既然敢来便能完好无损的回去!
萧暮廷张了张嘴很想反驳,可对方如此直白的话语却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不得不承认,何无愁真的没讲错,换做是他,也不会将北昀的利益放在后头。
萧景元也无言以对了,如若何无愁假惺惺的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还能与其辩上一辩,但对方是将心底的真心话说出来了,他反倒不知拿他怎么办了。
半晌,他颓丧的叹了口气,终是道:“这门婚事朕答应了,你回去准备大婚的一应所需,待云西及笄时,你亲来迎娶!”
萧暮廷不甘心的瞪了何无愁一眼,索性起身离开了屋子。
墨焰是他侍女,自然要及时跟上主子。
尚未踏出房门时,她听到何无愁说了一句,“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殿下不看着云西解毒了?”墨焰一路跟着萧暮廷来到了御湖边。
初春的风依旧带着冬日的凛冽,刮的人心底生寒。
“有父皇在,云西他们吃不了亏!”萧暮廷看着湖面平复心情。
“殿下在忧心何事?”墨焰觉得他不喜欢何无愁总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何无愁为人自私自利,他还是摄政王时,府中妾室便多如牛毛,且还都是官宦商贾之家的女子。”
墨焰怔愣片刻才想明白话中含义。
“你是想说他根本没有真心,只看那人是否对他有利?”
萧暮廷点首。
“就算云西嫁给别人,殿下就能保证那人的人品吗?”墨焰觉得杞人忧天没什么用,先将毒解了再说。
“你的意思是?”萧暮廷觉得墨焰不会无的放矢。
“距离云西及笄还有将近一年呢,殿下大可以找些事儿来考验一下这位未来的妹夫,若是让殿下满意便罢,若是不满或者云西不愿意,那就取消婚约。”
这一席话放在此间可真有些惊世骇俗了。
不过,从墨焰的嘴里说出来又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们那里对待成婚这件事都是如此儿戏的吗?” 萧暮廷忽然有些忧心眼前这人会不会也是这般。
“不,不是儿戏而是自由,喜欢便在一处,不爱了就各自安好,重新再寻找自己的幸福,不过这是指还未成婚时,成婚后便多了对家庭的责任,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别轻易将两人绑在一起,还得看看云西的心意。”
听了墨焰的观点,萧暮廷起初有些惊讶,后又很快释然。
“你说的对,顺其自然便好,想得太多反而显得庸人自扰了。”
言罢,他瞧了墨焰一眼,在心中对她道:墨墨,孤会让你对孤有信心的,会让你知晓什么才是一生一世,什么才是情之所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