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吃完了饭,厨房里的锅灶下柴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锅里的水也渐渐烧热了。
庄超英起身把碗刷干净,然后拿起水瓢,将水舀进铁桶里,热水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
他拎起铁桶,走进屋内。
推开厨房门,小婷已经关了灯,拉上了帘子,躺在小床上。
庄超英放下水桶,走到闺女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把小婷散落在脸颊边零碎的头发往后理顺。
小婷瞪着大眼睛,依赖地看着自己的爸爸。
自己是整个小巷最幸福的女孩。爸爸不仅爱着妈妈,也爱她和哥哥还有鹏飞哥,妈妈同样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家。
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想想珊珊姐,小敏,周青,还有远在贵省的姑姑,跟他们的对比之下,她真的觉得自己特别的幸运,能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小婷伸出小手,拉住庄超英的大手,声音软糯,小声地嘀咕着。“爸,谢谢你,让我能生活在这么幸福的家庭里,爸、我爱你和妈妈。”
庄超英听着闺女的话,心里像是被撞击了,鼻子一酸,抿着嘴,迅速将头转了过去,手赶紧偷偷地擦着马上要流出来的眼泪,然后才转过头。“爸也爱你,好了,睡觉吧。”
小婷轻轻地“嗯”了一声,嘴角带着甜甜的笑,闭上眼睛
、、、、
庄超英拎着水桶走到大屋,黄玲正坐在床边整理着明天要穿的衣服,见到他拎着水桶,赶紧从床底下拿出水盆。
庄超英将水桶里的水倒进盆子里,他坐在床边,试探地把脚往里面放,刚一碰到水,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好烫!阿玲,还要再等一会。”说着把脚搭在盆边。
黄玲这才注意到庄超英泛红的眼睛,她放下手中的衣服,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扭了过来,压低声音。
“哭鼻子了?”说完抬手轻轻擦了擦他眼角残留的眼泪,又关切地问。“在学校不顺心了?”
庄超英摇了摇头,靠在阿玲的肩膀上,声音里带着哽咽。“不是,就是觉得闺女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感动的。”
黄玲憋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了?”
庄超英吸了吸鼻子。“没了。”
黄玲搂着庄超英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孩子大了不是正常的吗,当初图南上大学你还劝我呢,说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家的,现在闺女大了你就舍不得了。”
庄超英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着阿玲,一脸认真。“那闺女和儿子能一样吗,闺女可是爸妈贴心的小棉袄。”
黄玲看了看阁楼拉着的帘子,将头和超英靠在一起。
“那等到小婷嫁人了怎么办,你还能一直把她拴在咱们身边啊,孩子大了总归要离开的,超英你得适应这个过程,好了,水温可以了,泡脚!”
说完,她伸手把庄超英的脑袋推了起来,俯身拿起肥皂,在手上搓出泡沫后抹在庄超英脚上,递给他。
庄超英瘪着嘴接过肥皂,心里嘟囔着阿玲一点都不懂他的心,也不知道好好安慰安慰他。哼!
洗完脚,庄超英用毛巾擦了擦脚,趿拉上拖鞋,蹲在地上,把阿玲和自己的袜子扔进水盆里,打着肥皂搓了搓。
然后端着盆子走到院子里,将水倒掉,又把袜子洗得干净,晾在院子里的绳子上。
、、、、、、、、、
次日清晨,阳光照在庄超英的脸上。
他被刺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睁开眼就看到正搂着自己、睡得正香的阿玲。
庄超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神温柔,小心地将阿玲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拿开。
黄玲感觉到了动作,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迷糊、轻声嘟囔着。“超英,几点了?”
庄超英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头慢慢凑近阿玲。“才五点吧,再睡会,我去买早饭。”说着,他就要低头亲了上去。
可就在他的嘴唇快要触碰到阿玲时,黄玲一把拉过毛巾被挡住了脸。“没刷牙呢,臭!”
庄超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逗乐了,他伸手捂着嘴巴,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
“yue~~”是有些味道。
黄玲见他没有了下一步动作,这才放心地拉下毛巾被,撒娇似的说。“超英,我要吃糕团,再买些豆浆。”
庄超英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快速地穿上裤子和衣服。
他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了些钱和票,又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大的搪瓷盆。
走出屋,将盆子稳稳地放进自行车的车筐里。
站在院子里,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悠闲地吹着口哨,双手扶着腰,左右活动了一下身体。
这时,林武峰也从屋子里面出来,手里拎着菜篮子。
他看到庄超英这副惬意的模样。“庄老师,这是怎么个情况,心情还不错,昨天晚上又加班了?”
庄超英看着林武峰,笑着回应。“林工,你就打趣我吧,走,一起去买菜。”
和林武峰相识这么多年,他们早已超越了普通邻里的关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些男人之间的私密话题,也只能和彼此分享。
林武峰往庄超英这边靠了靠,神色有些不自然,小声嘟囔。“庄老师,你和玲姐那个事情还能成吗?”
庄超英听到这话,手不自觉地扶了扶腰,心里纳闷,这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上面了。
他看着林工,林工这么问,难道是他自己在这方面出问题了?
自己和阿玲可是相处得十分和谐呢。
“成啊,怎么不成,小车不倒只管推啊。”
庄超英随后又认真的看着他这可不是小事情啊。“林工瞧你这身子骨挺结实的,会不会是遗传啊?”
林武峰无奈地摆了摆手,脸上苦恼。“不是,我爷六十岁还生我姑了呢,应该不是遗传。”
庄超英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从外表看,林工不像是那方面不行的人啊,可这事儿毕竟也没法亲眼瞧见,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什么门道。
“我这才四十一,怎么怎么就、就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