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跟着医生来到花园里。
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旁边还站了两三个护工。
其中一个蹲下身，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老夫人，外面凉，我们该回去了。”
程老夫人没有理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却没有声音。
程聿和孟听晚来到她身边，她也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目光空洞无神。
“奶奶，我来了。”
程聿把她的轮椅转过来对着自己，然后单膝跪在地上，拉着她的手。
程老夫人或许是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又或许是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这才慢慢回神，低头看着程聿，忽然就笑了，“易之，你来了，妈妈好想你啊。”
易之，是程聿父亲的名字。
程聿每次来都会被认成父亲，他已经习惯了，“是我，我太忙了，所以来晚了，您别怪我。”
“不怪你，都怪你爸爸，非要让你那么小就去管理，他坏。”程老夫人握住他的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有责怪的神情，只是很慈爱的看着程聿。
孟听晚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不禁想到了爷爷。
自己小时候，爷爷对自己也很好，虽然星星出生后被诊断为先天性自闭症，爷爷也还是很疼爱的，为此还成立了基金会。
只是可惜，在星星一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诶，小雅也来了。”
程老夫人转头就看见站在旁边的孟听晚，就松开一只握着程聿的手，拉住了她。
孟听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开口喊道：“奶奶。”
程老夫人皱眉，“奶奶？小雅，你应该喊我妈。”
程聿马上出声解围，“妈，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再说啊。”
在程老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聿就用眼神示意了护工。
护工点点头，推着程老夫人的轮椅准备回去。
“妈，我和小雅一会儿就进去。”
程聿在后面给她摆摆手。
直到看见程老夫人进去后，程聿才拉着孟听晚说道：“听听，刚才吓到你了吧？”
“没有。”孟听晚摇头，“只是奶奶的病情，比我想象的严重。”
“前几年还有好转的迹象，也能认出来我，但这些年或许是年纪越来越大，病情就恶化了，糊涂的时候越来越多。”
“你小叔和堂弟，也不来看奶奶吗？”
“应该来吧，我不知道。”
程聿的语气里满是怅然。
孟听晚很明白这种感受，也知道他在程家并不快乐。
父母和爷爷都去世，疼爱他的奶奶变成这个样子。
唯一的小叔和堂弟对他也不像亲人那般。
他现在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比自己还要艰难。
这么想着，孟听晚握紧他的手，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程聿，奶奶很爱你，就算她的病好不起来，她在心里也是爱着你的，所以我们就经常来看她，好不好？”
程聿怎么会拒绝，他眼底隐约有了些泪花，声音都哽咽了，“听听，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说不定我们经常来，奶奶的病有一天突然就好了呢。”
孟听晚微微一笑，脸上全是期待。
只是这话里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程聿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忽然松开手，绕到自己的脖子后面。
孟听晚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
直到程聿把那条自己一直戴的项链解开，拿到她面前。
孟听晚抬手触摸到那个银色的十字架，上面还残留着余温，“这是……”
从自己见到程聿的时候，这个项链就不曾离开过他的身上。
程聿说道：“我爷爷之前不是华国人，他在A国那边信奉上帝，这个项链是他娶我奶奶的时候，送给我奶奶的，后来奶奶又给了我妈妈，而我是在小时候从我妈妈脖子上抢走的，所以我妈妈就给了我。”
“上帝在西方国家里是救世主的象征，也是被他们誉为神明的存在，这个十字架是上帝受苦时背上的，后面也被称为苦难，但同样，它也是上帝的象征，有他在，会保护你平安无事的。”
孟听晚听他讲完后，竟然觉得手上的十字架有些发热，“你是，要把它送给我？”
“嗯，我希望它能保护你。”程聿说道。
“那你呢？”
“我有你啊。”
程聿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就把项链给她戴上。
“听听，上帝会保佑你的，而我，可就靠你保护了。”
男人的眼睛很亮很亮，墨色的眼瞳里，满是真诚。
孟听晚摸着颈间的项链，心脏被撑的的酸酸涨涨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一样。
这样的程聿，自己好像真的舍不得辜负他。
于是，在眼泪决堤之前，孟听晚倾身抱住他，声线尽量平稳的说着，“程总，我会保护好你的。”
“嗯，我相信你。”
两人在外面抱了好久，等到情绪平稳后，才拉着手往里面走。
程老夫人也在房间里面开始吃饭了，见到两人进来，她高兴的手舞足蹈，“易之，小雅，你们来看我啦，小聿呢，怎么没看见他啊？”
程聿率先说：“小聿上学了，等下次我就带他来看您。”
“上学好啊，让他好好学，不用惦记奶奶，奶奶很好。”程老夫人浑浊的双眼里全是喜悦之色。
孟听晚走到护工身边，轻声道：“我来吧。”
护工微微颔首，把碗递给她。
孟听晚摸着碗已经不烫了，就舀了一勺粥，对程老夫人说：“奶……妈妈，吃饭了。”
程老夫人扭头看她，瞬间不满的撅起嘴来，训斥旁边的程聿，“易之，小雅还怀着孕呢，怎么能让她来照顾我，你来。”
程聿马上走到孟听晚身边，把碗拿过来，开始道歉：“确实是我疏忽了，我来。”
孟听晚看着空了的手，有些无奈的笑笑。
谁知道程老夫人又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看，“小雅，怀孕真是辛苦你了，易之要是欺负你，不尊重你，你都给妈说，妈给你做主，帮你一块训他。”
“好，但易之对我很好，没有欺负我，您放心吧。”孟听晚这会儿也有些适应这个身份了。
毕竟专业是演戏的，入戏的很快。
程聿只是笑着，没有打扰两人。
程老夫人却又上手抚摸她的肚子，“诶，你们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要是男孩的话，长的肯定像易之，要是女孩也可爱，我喜欢女孩。”
程聿和孟听晚对视一眼没说话，就听见程老夫人继续说道：“我都生了两个臭小子了，想要个可爱的孙女抱抱。”
“不过羡之怎么没来，他有段时间没来看我了，还有小琰也没来。”程老夫人喃喃自语完，突然看向两人，“小聿，你来看我了，奶奶好开心啊，这个姑娘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孟听晚刚要出声说自己的身份，就被人打断。
有个护工推门进来，神情焦急，“程总，程二爷来了，正在往这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