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寒冷的凛冬,无数人于海寇手上丢失了性命。”
--------《维桑伯爵领年鉴---1310---灾厄之年月》
维桑,这个王国以北最大和最繁荣的城镇,今天早晨的氛围可有些不同寻常。
早在晨雾还未消散之时,小部分已经起床准备劳作的镇民就听到从城镇主塔楼传来的鸣钟声,钟声连点三下,庄严肃穆,却让人心头不安,人们走上街,邻里间谨慎地交谈着,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段衰落和弥漫着未知的恐怖的岁月,即便是繁盛如维桑,这里的居民也始终找不到安全感,人人都清楚,王权正日益没落,这个世道,谁知道那些手握重权的大人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说不定叛乱和战火时刻就会点燃,到那时,想看到明日的晨光,也会变成一种奢求。
更别提,在前一段日子,维桑伯爵大人突然发布了禁令,严禁商队再前往明焰湾。
这可是在维桑商会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这可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正因为眼下是凛冬,而明焰湾却是个不冻港,有经验的老道商人正需要这个时间,将来自维桑地区的小麦、羊毛和麦芽酒通过海路装船运输,送到北地的另一个港口海法去,和那些穷得要命的北地人交换他们辛苦狩猎得来的毛皮,以此来换取暴利。
可今年,伯爵说不让去就不让去了?
这算什么事?!商会每年那么多税金是白给你交的?
于是在一个上午,商会会长带着他的两个副手,气势汹汹地前往维桑伯爵的城堡。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很轻易地就得到了面见伯爵的机会。
在城堡幽暗通道的尽头,有些提心吊胆地越过两排执戟士兵后,他们看到了维桑的主宰。
伯爵身着淡蓝色的袍服,正低着头喝一碗粥。见到会长和他的下属来了,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会长,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但是商路这个冬天不能开放。你不用再多说了。“
会长瞳孔一缩,但对金币的渴望压过了对领主的恐惧,”伯爵大人.....可是我们商会的损失非常大啊!“
伯爵笑了笑,推开面前的粥,直视着商人的双眼,“我清楚你们的损失,那些北地佬的毛皮运回来的话能达到五倍的暴利。你们这些年也赚了不少了,作为补偿,我今年将少征一半的税。“
“这....伯爵大人,您也清楚,商会就是靠年末这一大笔进项才能维持运转啊,我们财库里的金币已经竭尽枯竭,再加上您之前加征过赋税,商会的日子很艰难啊!“会长痛心疾首地陈述道。
“这样吧。我告诉你,明焰湾的商路很快就会重新开放,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挽回之前的所有损失。会长,你可以离开了。那笔减税效力依旧存在。“伯爵挥挥手,下了逐客令,他并不想和这个家伙多耗下去。
会长身份是什么?商人,毫不夸张的说,他听过和见过的口头上的虚假承诺数不胜数,伯爵的这番话在他看来无疑是搪塞之举,“大人,您不能这样做啊!我们商人们真的度日艰难,维桑的物价日益高涨,其他地区的商人们都在趁机蚕食我们的市场。”
维桑伯爵听得恼火,他站起身,铁灰色的双目中满是冷意,“会长,我是伯爵,在维桑这里,我说了算,现在马上带着你的人滚蛋,我不管你有什么难处,你难道当我不知道今年是个丰年吗?你们囤积了大量廉价小麦,单凭陆地运输给育空就能大赚一笔,这能挽回你们的所有损失。不要逼我对付你,会长,在王国全境,商人大量囤积粮食可是犯法的!”
会长深深地叹了口气,重重地摇了摇头,领着两个副手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距离这次不成功的会面已经过了三天,通往明焰湾的商路还是没有开通,于是许多谣言在城里开始传播起来,什么伯爵要叛乱啊,什么伯爵的封臣要叛乱啊,总之一时间维桑里人心惶惶,闹得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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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军,就等您的命令了父亲。”全副武装的骑士向面前的维桑伯爵微微颔首。
“我们最后招到了多少人?”伯爵深深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问。
“2640人,我们抽调了维桑的驻军500人,再加上孤灯堡男爵的征召兵300人,还有寒鸦城的守军600人,除此以外,我们在维桑偏远地区的几个村镇临时征召了农民800人,再加上雇佣的西里西亚弓箭手,我们的总兵力是那些海寇的四倍还多。”
“很好,很好。”维桑伯爵连续点了两个头,他的动作很轻,面孔上满是疲劳之色,一旁的维桑伯爵之子清楚,自己的父亲这是因为日夜操劳领地的事物才变成如此的。
“即刻进军。我要你在五天之内找到那些海寇,然后彻底歼灭他们,那些旧神的祭司们有一句箴言,血债血偿。我要你牢记这一点,除了抓几个留作问话的俘虏,其余人全部干掉。”
“是的,父亲。”伯爵之子点了点头,接着又发出疑问道,“如果那些海寇已经上了船回他们的老家怎么办?”
维桑伯爵重重地叹了口气,显然是为这个可能的意外烦恼不已,他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即刻派人通知我,到时我再通知你我的想法。总之有一点,你记住了。”说到这儿,维桑伯爵睁开了眼,直视他的儿子,“任何时候,不能解散这群人,我要你牢牢地掌握他们,眼下是个多事之冬,海寇、国王,我们的敌人很多啊!”
“我明白了父亲。”骑士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告别的礼节,接着缓缓走出幽深的城堡,他盔甲之间的金属碰撞声久久的回响在漫长的无光走廊之中。
“愿圣母保佑。”伯爵孤身靠在椅背上,静静的凝听那声音逐渐消散,直至一切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