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男爵的军团浩浩荡荡地开向维桑,军队士兵们沿着维桑大道,一路长驱直入至维桑家族的腹地核心,过往的行人商旅纷纷闪躲,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从而祸从天降,不得不说,之前的那些关于叛乱的事情由于目击者稀少还只停留在传闻阶段,但是到了现在,令人惊恐的传言得到了千真万确的证实,一场战争真的重新打响,勉力维持了近三十年的和平再次被破坏,乌云又一次笼罩在维桑伯爵领,所有人都感觉朝不保夕,即便是自己领主所拥有的坚固城堡和城门前持械的士兵也不能稳定住镇民们的心神,相反,这些肃穆的景象更加让人忧虑。
浩劫将至。
有能力的,家庭稍稍富足的维桑镇民们早就打探到了消息,他们清楚罗伯特男爵的军队即将进行围城,这些人为了逃避祸端和战乱,有恒心和魄力的人直接放弃了自己在维桑的一切,他们收拾起来东西,打包好贵重物品,带着家人,早早地就想要逃离维桑,前往临近的寒鸦城避难,几近无数的维桑镇民都这么想,有人付出了真实行动,也有人只是口头说说,或只是动个念头,大部分人还是对城镇领主,维桑家族心怀信任,他们认为庇护自己的强大领主能够击退任何胆敢发动叛乱战争的佞臣们,但很显然,随着更多消息亦或是谣言的流传,维桑家族在战场上连连失利的信息还是几近辗转传到了维桑,一时间人心惶惶,虽然维桑家族按插在城内的密探和家族卫士竭力遏制住逐渐狂涨的浪潮,但那些不幸的消息还是渐渐传播开来,变得不可控制。
在维桑街头,几乎随便一个家伙或是过往行人,都知道维桑家族连丢三座城堡,几乎被叛军们打得溃不成军,就连维桑伯爵都心惊胆战,避退在维桑坚守不出。谣言就像雪球一样,从北地最高的主峰上滚落下来,越来越庞大,也越来越震慑人心,维桑家族的声誉一落千丈,试问一下,如果一个家族的领主就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那么人民凭什么信任他们,给他们纳税,给他们纳粮,供养这群大爷们,虽然这是专制、没落的王国中的一个伯爵领,稍稍精明的统治者都能用威权来统治,即便如此,人心还是很重要的,依靠军事压力进行霸权主义压制的,最害怕的就是军事上出现失败,维桑伯爵的统治现在正变得岌岌可危,当初维桑爵士的一些预言正在渐渐成真。
维桑伯爵刚刚发现,他的领民们正在大批地启程逃离维桑,这些躲避战争家伙的目的地大多是寒鸦城,那里位于维桑的西边,暂时还未受战火波及。
很显然的,这种逃离说明着人民对维桑家族的不信任感越发加重,伯爵对此非常担忧,但他先是放任一批难民逃离维桑,因为这些多余的人将会在维桑被围攻时消耗更多的粮食,伯爵和他的家族参谋计算过了,以维桑现有的人口和存粮来计算,假设罗伯特男爵采用围城战术,维桑家族至少可以坚守长达半年的时间,毕竟维桑城防坚固,而且得益于已经过去的丰年,伯爵的粮仓很满,几近最大储量,那些稻谷堆积的都快淤出谷仓,就连老鼠都变得肥肥大大的,躺在谷堆上不愿动弹。
是的,在伯爵看来,一切都显得胜算很大,但在维桑人民心中,维桑家族已经输了一半。
当维桑的人口流失逐渐愈发严重之时,伯爵开始心生警惕,因为太多的人口流失会使维桑的日常运转直接瘫痪,特别是那些从事最基础但也是最重要的工作者们,譬如铁匠、面包师、杂货店老板、还有最低级的服务业者,正是这些人支撑着维桑的运转,失去了他们,维桑就彻底会变成一堆冰冷的石头,无人问津。伯爵不能眼睁睁看着维桑家族治下的人民纷纷离去,更何况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战争时期,正是需要更多的劳动者们来支撑起整条家族的战线,维桑的战事需要这些人,他们必须为领主服务。
维桑伯爵正式宣布整个维桑开始实行戒严管制,三个城门口伯爵都派遣了大量军士把守,严禁再有任何平民出城,维桑伯爵严厉地要求所有人都放宽心回到他们各自的工作岗位之上,并且要求这些领民们安分守己,忠诚于维桑家族,伯爵还让他的事物官们向所有人宣称,关于战锤角领主和孤灯堡领主掀起的小小叛乱会很快地被根除,那些叛徒将会被吊死在维桑的城门口,就像是三十年前跟随赫尔侯爵叛乱的那些大领主们的下场一样,不过那些人是被埃克哈特二世直接吊死在王国都城洛林的城头,并不是维桑。
这也无所谓,反正战败一方的首脑下场总是很凄惨,不论是被吊死,还是被终身监禁,或是被残忍的折磨而死,总之,一旦打算做某件风险极高的事情后,就千万别收手,一路做下去,直到完成或是倒下,很少有别的选择。
成王败寇,战旗一旦升起,就永不回再落下,直至毁灭的尽头。
世事本无常,但也遵循着几个恒定的规律,在这其中,服从就是一个已经在近千年来默认在所有下层阶级人心目中的一个不可逆转的规律,大多数普通人们虽然心有着不甘和困惑,但在维桑伯爵的命令和维桑家族士兵的威逼之下,他们不得不照做,服从,并且很快发现,除了生活中多了一丝担忧和忧愁外,其余事情还是照旧,生活依旧艰难,人们很快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角色之中,可悲的是,他们可能一生都跳不出这个网,直到入土的前一刻,他还是他,始终是他,始终是那个活着的可悲的家伙,他就是他,他不可能是另外一个他,另外一个早就被埋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