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吧。”船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补充道,“他可能得到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衡量和判断自己接下来所经历的一切其中真正的价值。”
“当他走进那个神秘的通道时,就如他预料的那般,疑似看守的人们拦住了他,禁止他进入这里。但好奇心切的他从口袋中掏出了几枚金币,递给了那些拦路的人,看守们很快让开了,他准备进去时,看守中有人告诉他,到了里面他还需要缴纳更多的金币。”
“他没有理会这句话,而是径直地走入狭长的通道之中,到了里面他才发现,这条通道并不是他原先想的那样漆黑无比,在整条通道的墙壁上有微弱的烛火闪亮在墙壁上,这些小小的光能够让他看得见路。等他走了感觉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光亮,他似乎来到了通道尽头。很快的,他迫不及待地穿过了那一道炫目的白光,紧接着,他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地底的宫殿之中,在他身处的狭小洞穴前,一个庞大无比的地下世界向他伸出了手,无数盏明光燃烧在每个角落,金黄色柔和无比的光笼罩了一切,形形色色的人影围绕着整个形似大厅的宽敞地形里绕来绕去,就像飘忽的蝶影一般捉摸不定,如同幻影般,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他明白了,这里是个销金窟。”
“他完蛋了。”修配工表示。
“是的。关于在销金窟之后的情节他没有给我讲述太多。”船长点点头,说道,“我只知道,他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玩的心态,但逐渐的,如同流水般滚动的金币迷惑了他的心神,很轻松的,他就在赌桌上赢得了相当于自己领地一年收入的金子,这一切来得如此容易,简直让他不敢相信,他认为这或许是上天赐给他的一笔财富,又或许是对他好奇心的一次奖励。当赢了钱之后,理智和领地的各项事务又将他拉回了正规,他离开了这里,回家去了。”
“他之后又去了,他忘不掉这里。”修配工表示。看着别人一步步深陷泥潭,他有些愉悦的感觉。
“是啊,没人能彻底遗忘那片梦乡。”东方人目光迷离,“那或许是最好的地方,既是天堂,也是地狱。它能够彻底吞噬掉一个人,连渣滓都不吐出来半点,彻彻底底,伙计。”
“他身家输光,破产了?”修配工问。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喜欢往最坏的方面想。这是在他四处流浪的旅途中生活教会他的应该持有的唯一一种对自己有益处的想法。因为如果你把什么事情都想得糟糕至极,那么假设这个事情发生后有一点点好的转向,那么你肯定会欣喜若狂,这就像是个意料之外的礼物。
这很难得,在那种能够完全摧毁一个人身心的黑暗冰冷的环境之中,这种想法至少能为一个人保持一丁点理智和活下去的希望。
即便前路黑暗无比。
“他破产了。”船长点点头,肯定了修配工的答案,“家族传承给他的不小的那笔财富——连带着祖上的地产,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赌桌上,提尔的销金窟吞噬了他的一切。什么都没了,最后的几个金币也被他拿去想要翻盘,但幸运女神自从第一次之后似乎从未再眷顾过他,他完蛋了。”船长停止了讲述,他端起木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木杯,静静地看着杯子中的深红色液体缓缓流动。
“他开始了漂泊之旅,四处躲避那些追着他要债的高炮们,他的家人都走了,他们失望地离他而去,也有的是进了坟墓。他的生活分崩离析,逃亡和生存成了他每天要提心吊胆的两件事情,这一直持续到他登上我的船为止。”船长喝了一口酒,“他告诉我,在他的游荡过程中,他设法搞到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珍品,好像是什么珍宝之类的。这个人设法将到手的财物在黑市上出了手,但买方压价压得非常厉害,对方知道他的底细,明白他没办法明目张胆的交易,而他不得不屈服于人,只将手中的货物仅仅卖出了一个很低的价格,远远低于他自己所估的价格。”
“货物出手之后,他有了一点钱。他终于想要拯救自己,他在提尔港找到了我和我的船,他请求我能够载他一程,把他送到传闻中充满奇遇的辽阔王国的其他地方,比如北地。我告诉他,我的船是去摩瑞亚的,而后者是个新兴的港口城镇,位于王国的西境。”
“我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摩瑞亚并不是他理想中的目的地,不过即便如此,他当时的处境能够给自己提供的选择已经很少了,他不得不上了我的船,就这样,我请他喝酒时,他告诉我了一切。”船长看着修配工,但他眼神中的目光却好像在望向远方一样,他的语调低沉有力,东方色彩的雄浑口音恰到好处的为整个故事添加了奇异的色彩,修配工静静地听着,但他忍不住在内心之中胡思乱想,也许,他想着,就像船长这样讲故事才能更好的吸引那些女孩的注意力吧,要装得深邃一些,是的,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神秘的家伙,有的漂亮妞就喜欢这个。不过当上了床之后女孩才会发现,自己的床伴或许只是个普通的酒馆杂役亦或是小厮,要么就是个穷困潦倒的雇佣兵或吟游诗人,仅有的一切就是自己的经历,而这些仅需一些小小的使用技巧,就能变成吸引无知少女的最巧妙的利器。
“之后,在我们快到摩瑞亚,已经抵达了果子露塔时,他就突然病倒了,我听说之后派人去船舱之中探望他,发现他身体变得无比虚弱,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他就像是得了风寒一样,却又不像是风寒,或许是疟疾?还是别的什么怪病,我不清楚,他自己也更不知道,船上没有人是医生,那些船员之中流传的关于治疗种种疾病的偏方也没能治疗他,就这样,他的病情一天天恶化,等我们到了摩瑞亚时,他就已经变成了你之前见过的那副模样,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活不了多久了。”
说到最后,船长叹了口气,“他是个好人,我希望他能够好起来,他之前只不过是误入歧途罢了,现在到了摩瑞亚之后,他说不定能够重新照顾好自己,再次经营好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