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纳科圆环给西蒙带来的帮助的并不像是年轻人之前曾预想过的那么多,他并没有从这个古老的圆环中发现任何信息,年轻人有些沮丧,这就意味着他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来观察圆环,而且由于传送阵附近强烈的地脉灵能喷涌,西蒙只能够收回羽翼,和身边的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蹒跚地走圆环顶部通往传送阵主体的荒芜而阴暗的底部,此刻黎明的影子正在逐渐缩短、变浅,浓雾笼罩的霜岛也被西蒙抛在了身后。干燥的空气预示着酷热即将来临,但微风仍然没能给穿外衣的西蒙送来阵阵凉意。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完全升起的太阳很快就会炙烤大地。西蒙和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希望能够在进入传送阵主体之前逃过炙热的阳光,但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认为他们做不到,即使竭尽全力,他们的速度依然不是很快。
一旁的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痛苦地小跑着,一片暗色的污渍覆盖了它的半边面孔。西蒙刚刚让这个不朽的灵魂残片进入了一具死去的瑞摩加士兵的身躯,此刻两人正并肩而行,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寄生的家伙敞开着外衣,里面的衬衫被更多的干血黏在胸口上。它不时会小心地碰一下喉咙周围那道宽阔的伤痕,现在那里差不多已经是黑色的了。这些伤口都是尸体之前所经历的导致他死亡的战斗而产生的,正如西蒙所预料的那样,由他引导而出的接连不断的异动使得瑞摩加发生了混乱,然而西蒙并不在意这些,毕竟那些瑞摩加人上一秒还想将他训练成一个角斗士。
有时候,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会连续踉跄几步,用它手中一直抓着的那根由地脉灵能碎片化成的蓝色长矛撑住身子,紧抓着自己的头,看起来这个半神还没有更完美的适应它目前选中的凡人躯体,对前者而言,它以前的生命形态太过完美,彻底隔绝了痛苦和各种负面情绪,但眼下这种迫不得已的附身,使得它能够直面这具躯体的痛楚和内心各种负面情绪的混合。但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一直没有抱怨,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如果遇到一些小小的不顺心,肯定会抱怨个不停,如果它像现在一样一言不发,那就是说,它真的是痛到骨髓里了。
西蒙肋下的旧伤让他觉得仿佛有一把锥子正在钻穿自己的身体,脸上和头上的砍伤如同火烧般疼痛,但他也在笨拙地奔跑着,一边半躬起旧伤所在的一侧身体,实际上,现在他几乎顾不得上这些伤口了,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背后升起的太阳和等待在前方的传送阵主体那里,那边有水和清凉,有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他需要解开传送阵运行的规律和谜团,这样才能够在他另一边的敌人穿送过来之前将传送阵毁掉。或者是另一个更好的办法,在那些人传送的过程之中破坏掉传送阵,从而让正在进行传送仪式的家伙们全都葬身在时空乱流之中,想想就很美妙。太阳在背后,传送阵在前方,黎明和传送阵。
随黎明而来之人。在阿芬多尔之前,那位他见到过的守护者,或者他在梦中见到的守护者——它在说话,如同它在预言。他会将你们绑在一起,他会带着你们回归,他会毁灭你们。言辞如同预言般被说出来。毁灭他们。预言中说,他会再次毁灭世界,这个念头让他颤栗不已。也许他至少能够逃脱预言的这一部分,但战争,死亡和毁灭已经随着巫师的足迹而涌起。在另一个世界安多哈尔,旧世界的核心行省阿芬多尔是他第一个离开时没有留下混乱、死亡和燃烧的村庄的地方,但时间距离那时似乎已经很遥远了。
他发现自己宁愿爬上一头追随召唤而来的骨龙的后背,让这头龙带着自己和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全速逃离这里。这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不能逃走,他心想。我必须去做,因为再没有别人能做了。我必须完成它,否则我的那些敌人们就会赢得一切,这是一项困难的选择,但也是唯一可行的。但我要如何毁灭掉传送阵,亦或是利用它?
最后的念头让西蒙打了哆嗦,他仿佛已经接受了他的命运、他的责任,真的要去毁灭安多哈尔了。他不想伤害安多哈尔,即便这个世界充斥着罪恶和无休无止的战火,以及恐惧和混乱,但那里至少还是他的家,他赖以为生的地方,也是他旅途开始的起点。“深渊啊!”他狠狠地说道,“我不想毁灭任何地方。”他的嘴角重新感觉到沾满了灰尘。
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无言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警觉。我还没有疯,西蒙苦涩地想。
传送阵主体的山坡上,三座最庞大的白塔旁边的奥术灵能全都显得躁动不安。西蒙不得不冷酷地告诉自己,他需要它们,所以他才开始考虑这些问题。从他第一次发现巫师传承者和随黎明而来之人可能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在考虑了。他需要自己能信任的不会伤害他的能量,不是因为畏惧他,不是因为对权力或是对力量贪婪才会追随他的人,不会利用他的人或是某种存在。他已经做了别人需要他去做的,现在,是时候去做自己需要他做的了。因为他只能如此。他还没有疯——他不认为自己疯了——但在他完成计划之前,肯定会有很多人或者某种存在认为他疯了,比如瑞文斯顿守护者之灵。
在他们开始攀爬传送阵主体之前,升上半空的太阳已经将炽烈的怒火倾泻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觉得像是被大棒击中后脑一样眩晕。西蒙在崎岖的山岩上全力向上攀爬,喉咙里已经没有一丝湿气,太阳不停地蒸发着刚刚渗出皮肤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