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哨探瞧着晕倒的三人,低声喃喃自语:“这蒙汗药的药效,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言罢,他赶忙恭敬地向武植拱手,询问道:“大帅,这三人该如何处置?”
武植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说道:“这方金芝是思君的表姐,把她一并带回江宁府。至于另外两人,扔到官道上,并写一封信交给他们。告诉方腊及方百花,想要武思金及方金芝两人,有胆量的话,就来这江宁府找我武植要吧。”
说完,武植转身走向睡得正香的武思金,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庞,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慈爱之色,动作轻柔地将武思君抱起,随即走到方金芝跟前,伸手提起了方金芝的衣领,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前,将两人放到了车内,而后一行人即刻启程往江宁府行去。
此地距江宁府本就不远,经过一夜的赶路,武植等人终于望见了江宁府的城门。
马车内,此时的武思君早已清醒,望着旁边的方金芝,以为自家表姐累了正在休息,因此他轻轻挪了挪身,不想打扰表姐。
看着车外的武植,开口说道:“武叔叔,我们现在到哪里了?是不是快要进润州城了?”
“思君,你可得改改口了,不能叫我叔叔,我其实就是你的父亲。”武植对着武思君一脸正色地说道。
武思君闻言,神色一愣,清澈的双眼满是震惊,他紧紧地盯着武植,似乎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武叔叔,你说的话是真的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自然是真的,你的母亲不是说过,你父亲乃是一个武艺天下无敌之人吗?这天下间,武艺天下无敌,除了我武植就没有人敢称无敌,而且,你可知道你为何姓武?正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啊。”
“可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未曾在我身边?”
武植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抬手轻轻摸了摸武思君的头,说道:“这些年是为父对不住你,让你和你母亲受苦了。如今我已有能力掌控局势,从今往后,父亲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也不会再离开你的母亲。再过段时间,我会让我们一家团聚的。”
武思君眼眶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渴望见到自己的父亲,如今终于实现了。
他下意识地拽紧了衣角,小声说道:“我一直都渴望有父亲的陪伴,今天终于实现了。”
说到这,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武植神色一怔,一把将武思君搂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起来。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车窗被轻轻挑开,史文恭对着武植说道:“大帅,江宁府已到。”
武植应了一声,松开武思君,抬手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说道:“思君,我们到家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抵达宣抚处置司帅府,武植右臂稳稳抱着武思君,左手像拎起物件一般拎起方金芝,缓缓步下马车。
他径直朝着帅府后院走去。一到后院,武植立刻吩咐手下找来几个侍女,将方金芝和武思君托付给她们照料。
“思君,你今后就和你表姐住在这里吧,为父还有些事情,得暂时离开一会儿。”武植摸了摸武思君的脑袋。武思君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为防止方金芝苏醒后逃脱,武植又特意派遣了一队亲卫,将此处严密看守起来。
宣抚处置司帅府后院中,方金芝悠悠转醒。入目是雕梁画栋、陈设华贵的屋子,转头看向旁边,还有两位身着素衣的侍女正垂手而立。看到她睁眼,立刻上前:“方小姐,您醒了。”
此时的方金芝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突然回想到自己昏迷那时武植说的话,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喝道:“你们是谁?武植人呢?还有,你们把思君藏哪了?”
两位侍女听闻,赶忙上前一步,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地说道:“此处是宣抚处置司帅府的后院,武小公子此刻正在院子里玩耍呢。”
方金芝闻言,迅速翻身下床,打开房门,走出屋内。果然,不远处的院落中,武思金小小的身影正玩得不亦乐乎。
武思君听到动静,转头一看,看到方金芝,顿时面色大喜,忙跑步向前,兴奋地说道:“金芝表姐,没想到你竟然睡了这么久,可总算是醒了。”
方金芝看到武思君无恙,心中紧绷的弦也不由得慢慢松了下来。
自家姑姑把儿子托付给自己照顾,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交代?虽说如今身陷囹圄,可方金芝感觉武植对他俩并无恶意。
“金芝表姐,我找到我父亲了。”这时,武思君高兴地对着方金芝说道,言语中充满了激动之色。
“你的父亲?”
方金芝瞬间一怔,脑海里飞速闪过无数念头。关于武思君父亲的身份,一直是个谜。除了自己的姑姑方百花,恐怕再无人知晓。自己父亲方腊多次追问,姑姑却始终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此刻,听闻武思君提及父亲,方金芝心跳陡然加快,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父亲是谁?在哪里?”
武思君满脸笑意,脆生生地回答道:“武叔叔就是我父亲啊。”
“武植?!”方金芝听闻此言,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刹那间,过往那些想不通的事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现。
怪不得姑姑多年来对这事儿讳莫如深,怎么都不肯吐露武思君父亲的身份;怪不得一路上武植看向武思君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关切与温柔,这下,她心头的谜团,终于缓缓解开了 。
“那武植他人呢?”方金芝追问道。
“父亲大人说有要事前去处理了,让我和金芝表姐先待着,晚上就会回来。”
方金芝听闻武植不在,便想带着武思君离开帅府。可还未出后院门口,赫然有一队戒备森严的亲卫驻守。
果然,那武植根本不放心两人,方金芝暗暗恨道,望着后院门口的侍卫,也只得无奈作罢。
此时的杭州城内,早就炸开了锅。当方腊发觉自家女儿和侄子都不见身影时,追问之下才知晓他们跟着一伙自称是镇南元帅麾下的将领南下,与方百花去汇合了。
方腊作为一方首领,心思缜密,顿感不妙,连忙派出人马去追寻。
可是那一伙人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根本毫无踪迹。此时他才肯定,自己女儿和侄子都被人掠走了。
他立刻派出人员,传信两浙路内各路驻守大将,严密盘查来往人员。但此时武植早已带着方金芝和武思君回到了江宁府。
一番周折后,终于找到了方金芝的两名随从,随后他们便被押解回了杭州城。
方腊从随从手中接过武植所写的书信,迫不及待地打开查看,只见信上内容寥寥数语,却如同一把利刃,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朝廷的人竟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公然潜入杭州城,将他的女儿和侄子掳走。
“那武植当真我方腊是好欺负不成?来人,即刻传信给驻守在润州城内的方杰、王寅,让他们兵发江宁府,给朝廷一点颜色看看。”方腊满脸愤怒地对着身边的亲卫下达了命令。
而对于武植在信上所写的想要邀他到江宁府一叙之言,方腊嗤之以鼻,作为一个枭雄式的人物,他怎会为了亲情而放弃自己的鸿图霸业?
但想到武思君被武植掠走,如今方百花作为镇南元帅领兵驻守两浙路南面,方腊思忖片刻,还是派人前去处州通知了方百花。
至于方腊所担心的武思君和方金芝,两人如今在江宁府过得可比在杭州城有趣多了。
除了方金芝开始几天一直对武植深怀戒备,不过相处下来,发现武植并没有恶意,便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见方金芝老变实后,武植也未对她加以限制,还时不时地带着两人视察江宁府外的军营,查看将士操练情况。
江宁府外的军营中,现今有着两支正在重建的军队,分别是虎翼军和天武军。
当武植带着方金芝及武思君巡查军营时,方金芝看到朝廷士兵精良的装备以及高昂的士气,不禁对自己圣教的处境感到了担忧,全然没有了原来的意气风发。
帅府后院,方金芝一脸闷闷不乐,对着武植说道:“姓武的,你手下有如此大军,为何还要为朝堂之上那昏聩的昏君效力?不如跟我圣教一起推翻这大宋的统治,到时候我们划江而治,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武植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方姑娘,大宋百年养士,岂是白费力气?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想推翻朝廷统治,根本没可能。你们最多能削弱朝廷在江南的势力,想彻底取胜并建立政权,绝无可能。”
武植看着满脸不服的方金芝,摇了摇头。纵观整个历朝历代,农民起义想要成功的寥寥无几,大多都是昙花一现,或为他人做了嫁衣。
就比如现今的王庆、方腊在江南掀起的叛乱,王庆一伙已被武植剿灭,而方腊也是铁板上的鱼肉,被消灭只是早晚的问题。
而作为最大的受益者,武植如今已经掌控了江南地区的淮南西路、淮南东路、江南东路三路之地。至于方腊所盘踞的两浙路,被解决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迟早会被他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