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一天,南京紫金山孝陵,刚下完一场大雨。
大雨之后,并没有看见阳光出来,天空还是乌云密布的样子。
好像刚刚的那场大雨之后,老天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算了。
大雨之后的孝陵卫,绿意盎然的样子,好像显得更加的生机勃勃。
然而这乌云之下,又是水汽蒸腾,烟波浩渺之中透露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这座大明王朝的第一座皇家陵园,藏在这苍山翠柏之间,倒是看不见它的雄伟壮阔的样子。
在这座皇家陵园的一个偏殿之中,大明的第二位皇帝朱允炆,他正在坐在大殿之中的,任由身边的人来回忙碌。
一脸呆滞摸样,双眼无神,如果你仔细的看,他的眼神丝毫没有聚焦,也没有被周围人影响。
旁边一个内侍摸样的人,正对着老者絮絮叨叨,一脸急切担心的模样。
老者则是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极力解释着,满脸的苦涩,还有些害怕的神情。
他头上被一层白布裹着,没有带着皇冠,这种造型显然是脑袋被磕到了。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他这个样子,显然对他来说还是不值当的。
因为,太祖朱元璋的死,刚刚接手大明皇位的他,有开心也有忐忑。
显然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没有朱元璋在的时候,那种安心的感觉。
朱元璋在的时候,他心中有一种踏实的感觉,但是随着朱元璋的逝去,他这种感觉没了。
而且齐泰、黄子澄等人提出来的削藩之策之后,他心中是有窃喜的。
但是窃喜之后,又有害怕和不安,这种感觉是来自于他对于,朱元璋去的承诺。
还记得朱元璋一次找自己,关于藩王之事的谈话。
朱元璋说:“朕以御虏付诸王,可令边尘不动,贻汝以安”。
朱允炆说:“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不安分),孰御之?”
太祖默然,良久曰:“汝意如何?”
朱允炆说:“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变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
朱元璋说:“是也,无以易此矣”。
从此对话之中,朱元璋对于自己的藩王靖藩绥边之策士颇为得意的。
但是他心中也是担心,自己的继承人,对于这个政策的延续性是担心的。
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朱允炆会因为忌惮藩王的强势,从而举起手中的屠刀对藩王动手。
也可能这是自古帝王心中都有那种矛盾的想法,自己对于权势要有绝对的控制权。
但是又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不要被这种权势蒙蔽双眼,因为权势对自己的血脉动手。
可以说这种想法有时候觉得是很天真的,翻遍历史记载,即使这记载再怎么隐晦。
也都是掩盖不了这种来自于权势的争斗的你死我活,何况还有那些血淋淋的历史事件。
所以,朱允炆有时候也想不通,从什么开始,开始被朱元璋留下的藩王政策被吓到了。
齐黄二人或许也是看清楚他心中的担忧,从而提出了削藩之策,显然他是开心的。
这种开心之后,但是又有一丝的不安,这种不安就是来自于这段祖孙之间的对话。
然后就有这次来到孝陵卫的谒陵之举了,来这里找回那一种心安的感觉,证明自己的政策是对的。
然而,可能是因为在陵上呆久了,又因为风雨之后,孝陵的台阶湿滑,然后就一个不小心滑倒了。
就昏迷了过去,然而这次的昏迷,却让自己的脑袋之中,多了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对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的大的冲击。
那段人生按照说法,就是后世,一段来自已几百年后的时空。
从呱呱坠地,到青年、到老年,一生的经历就这样突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然而这段人生经历,竟然是那么的真实,就像自己亲身经历,很荒诞。
所以,现在的朱允炆醒来之后这种神态,并不是因为滑倒的原因。
而他坐在这里发呆,是因为这个光怪陆离的梦而影响的。
那段经历最大的冲击,是因为关于历史的记载,靖难之役。
这段历史让他下意识的相信是真的,因为记载之中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现在的他的很乱,很难相信。
就有了,对自己现在将要做的事,有一种不屑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是幼稚,冲动,不过脑子,还有一种鄙视。
首先,不管朱元璋对于藩王靖边的政策对错与否,也不是自己初登大宝的自己该动的。
其次,就是对于齐黄二人的偏听偏信,还没摆正皇帝的位置。
如果是以前自己还是太孙的时候,相信这二人,对这二人极度的推崇也没错。
错就错在此刻的他,已经登基大宝了,作为皇帝的他,还要这样做。
殊不知地位的转变,代表着利益诉求的转变。
但是他并没正视这种转变,还是以太孙的眼光看待。
无视着齐黄二人背后代表的背后势力,也没有仔细思考削藩所带来的影响。
此刻的朱允炆心中很难受,用那个时代的话来说,一个颇为聪明的有志青年被人忽悠瘸了。
有道是幼虎出笼未称王,沐猴而冠不自醒,难辨忠奸善与恶,终究误了卿卿性命。
成就了在后世的另外一个名字,那就是千古迷帝。
天知道朱棣在杀入南京皇城之中的那把大火是谁放的,大火之中的尸体是谁?
又或者自从朱棣攻入南京皇城之中后,就把自己杀了,然后声称自己跑了。
就有这段操蛋悲催的历史,让自己成为了千古一个笑话,一个反面教材的例子。
他内心此刻十分的震撼,这种情况不能发生啊,如果任由这几个人瞎折腾,这不是把自己给折腾没了呀。
哎,我这是造孽啊,怎么就是选择这几个活宝,当成自己的心腹呢?
本想上位之后,搞出一场大动静,动静是搞出来了,谁成想也把自己给搞没了。
少年意气风发,敢问天下谁不从,朕本至尊口含天宪,当横压一切不服,这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案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