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涛对着儿子说完那番饱含深情与嘱托的话后,他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无力地靠在病床上。
然而,他的眼神却始终直直地盯着病房的门,那目光中有着一种执着,像是溺水之人紧紧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神却炽热得惊人,仿佛要在那扇门上烧出一个洞来,好让他能第一时间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刘飞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父亲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痛。
他太懂那种盼着心爱之人出现的心情了,曾经的他,不也是如此期待着桃花的每一次到来吗?
每一次等待,都像是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期待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直到心爱的人出现的那一刻,那棵希望之树便会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可如今,看着父亲这样的期盼,他知道,这也许是父亲生命中最后的一次等待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每一次看到父亲那颤抖的嘴唇,他都能感受到父亲内心深处的激动与紧张。
一想到这些,那些关于自己和桃花的回忆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们曾经的欢声笑语、甜蜜相拥,都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放映。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刺痛他心灵的利刃。
刘飞扬的眼睛渐渐模糊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努力地不让它们掉下来,可那滚烫的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像他此刻破碎的心。
闫凤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心情如同汹涌的海浪般起伏不定。当车子快要到达医院时,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刘飞扬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飞扬,我和春妮快到了。”
刘飞扬正守在父亲病床边,手机铃声打破了病房内略显压抑的寂静。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忙接起电话。
听着母亲的话语,他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挂断电话后,他转过身,看向父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爸,春妮阿姨一会儿就到了,那……那我就先出去待一会儿。”
刘涛听闻此言,那原本就因久病而虚弱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电流。
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惊喜、紧张、不安等多种情绪,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紧张,仿佛即将面临一场决定生死的审判。
这么多年了,刘涛只是在远处偷偷地见过春妮几次。在他的记忆深处,春妮是那个有着灿烂笑容、俏皮可爱的姑娘,就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明媚而动人。
他无数次在梦中与她相见,可每次醒来,却只能面对现实的残酷。
如今,即将再次见到她,他的心中满是忐忑。
他不知道岁月是否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她是否还和当年一样,有着那令人心动的俏丽容颜,那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美丽,那如同精灵般的可爱呢?
刘涛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想象中的画面,他开始担心,如果让春妮看到自己这副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她会不会很失望?会不会为自己如今的落魄而感到难过?
这些念头如同一团乱麻,在他的心中缠绕交织。
想到这些,刘涛有些局促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颊,那粗糙的触感让他心中一痛。
他又用那颤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稀疏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看到父亲这副样子,刘飞扬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心,那股心酸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想让父亲看到自己这样,于是偷偷地背过身,快速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轻轻地、悄悄地退出了病房,只留下刘涛独自在病房中等待着那个阔别多年的爱人。
当病房那扇略显沉重的门被缓缓打开的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为之一滞。
刘涛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像是被一道强光点亮,瞬间有了神采,他的目光立即被走进病房的那个女人紧紧吸引,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女人的脚步有些迟缓,却又带着一种决然,一步一步向着他的病床前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刘涛的心上,让他的心跳愈发急促。
那脸庞逐渐清晰,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如潮水般向刘涛涌来。
岁月像是一位无情的雕刻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或浅或深的痕迹,可那容颜却像是刻入刘涛骨髓一般,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依旧是那么的熟悉。
是她,真的是她!她就是那个一直被刘涛深埋在心底、珍藏已久的春妮啊!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与他欢笑、与他倾诉的春妮。
春妮颤抖着双手推开病房的门,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病床上的男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那个曾经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刘涛吗?眼前的这个男人,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他不再年轻,不再有那意气风发的风华正茂。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满满的沧桑,那瘦削的脸颊就像被刀削过一般,深深凹陷的眼窝像是两个黑暗的深渊,毫无生气。他那苍白如纸的面色,如同冬日里枯萎的树叶,再也找不出曾经年轻时的一丝风采。
春妮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然后用力地撕扯,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能发出一阵轻微的哽咽声。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却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旦闭眼,眼前的刘涛就会消失不见。
闫凤看到这一幕,也强忍着涌出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把房门带上了。她刚一转身,就看到刘飞扬正靠在墙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闫凤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地说:“飞扬,我们先在这儿等等吧。”
刘飞扬抬起头,看着母亲泛红的双眼,苦笑着说:“妈,你说他们现在心里在想什么?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闫凤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感情这东西,一旦种下了,就很难连根拔起。你爸和春妮……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我们能轻易明白的。”
刘飞扬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可这对我们公平吗?爸为了春妮阿姨,一直藏着这个秘密,现在我们都要被这秘密折磨。”
闫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命运弄人罢了。你爸他……这辈子也不容易,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满足他这最后的心愿吧。”
刘飞扬低下头,泪水滴落在地上:“那我们呢?我们的痛苦又该怎么办?我和桃花……”
闫凤把儿子搂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傻孩子,我们只能慢慢熬。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
病房内,春妮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走到刘涛床边,握住他的手,声音颤抖地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刘涛看着春妮,眼中满是柔情:“能再见到你,我就知足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春妮泣不成声:“你都这样了,还问我过得好不好?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