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为期三天的适应性训练中,从各地而来的少戎军新兵蛋子们,要接受的远不止是身体上的磨练,更要经受心灵上的折磨。
按照李俊的要求,各州城来丰州的新兵们,接下来的这三天,姑且先各自按照各自州城原本的套路去继续操练就行。
但是,待所有的新兵操练完之后,不能各自解散回到营舍休息,而是全部都要留在教场里,继续观摩镇北营是如何进行操练的,以免等后面按照镇北营的方式进行操练时,新人跟不上节奏。
各州城来丰州的新兵们,原本各自一天也只能吃上两顿饭,大伙早也都习以为常了。
可这些新兵们哪里知道,这镇北营操练的教场,中午的时候,有人抬来了几大锅的米粥,镇北营的将士们,竟是人人都有份!
更过分的是,这米粥仅仅只是三个步军战阵的餐食标准。骑兵队和刀牌队的餐食标准更高,午饭时竟还有面饼加咸菜。
好嘛,这干脆就是正儿八经的一日三餐了,好吗?
这特娘的就离了个大谱!
本来嘛,大小伙子,一日两餐吃的本就不是很饱。而现在,一旦见着镇北营的兵将们,全都吃上了午饭,这些外来新兵少年们的肚子,都不争气地叫唤上了。
但是,折磨人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待镇北营吃晚饭的时候,这些新兵蛋子们,远远就闻着肉味儿了。
咋的,难不成,镇北营的晚饭里还能有肉?
对,没错!镇北营的晚饭,确实有肉味儿!
新兵当中,自是有那好奇心重的,想办法接近镇北营吃饭的区域,他们亲眼看到,镇北营的菜里,是有大骨头的!
冬月初三,新兵观摩训练的第二天。
见到镇北营众人又吃起了午饭,这些新兵们发现,自己的肚子,竟跟着咕咕作响了。
待到镇北营用晚饭的时候,新兵竟然在镇北营的菜里,见着猪大肠和猪肝儿了,那种肉食才有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冬月初四,新兵观摩训练的第三天。
快到午饭时间的时候,这次不用等镇北营的午饭亮相,新兵们的肚子已经在提醒主人:大爷我饿了,快给大爷塞点东西进来吧!
镇北营这天的晚饭,对新兵们来说,绝对是一记暴击。
新兵蛋子们吃着自己碗里的,看着镇北营锅里的,心里吐槽:受不了了了,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因为他们看见镇北营的菜里,竟然有白花花的大肉片子!
事实胜于雄辩。
现在,对所有外来的新兵们来说,加入镇北营,成为镇北营的一员,已经是各州城新人的最强心声了。
冬月初五,所有外来的新兵,正式开始参与镇北营模式的操练。
李俊在新兵们正式参与操练之前,把镇北营骑兵队、刀牌队的待遇,以及进入骑兵队和刀牌队的选拔标准,全部公开地向大伙详细说明。
指挥校尉向大伙保证,在场的每个新人,都有公平公正的机会,先要经过骑兵队的筛选,然后再经过刀牌队的筛选,最后才轮到由三个步战队来酌情分配。
本次筛选,将新选出骑兵一百六十一人,刀牌手七十一人。
近期抵达丰州的各州城少戎军,总共有五百六十多人。加上之前丰州少戎军初选时,通过了骑兵和刀牌手的初选,但最终却落败了的四十多人,这次选兵实际参选的总人数,将达到六百一十人左右。
六百一十人竞争一百六十一个骑兵名额和七十一个刀牌手名额,基本上是从三人之中选一个人,因此,竞争还是相当激烈的。
毕竟对少年人来说,爱惜脸面如同爱惜生命一般,这是天性使然。
在李俊的预想中,灵州和定远军的少戎军,多有高级军官的子弟,这些人中,怕是难免会有个别人,像当初的张振海那样,在入营时对自己的权威不服,变着花样来挑衅自己,或者鼓动少年人和丰州少戎军进行对立。
当然,对那些从小州城过来的队伍,他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比如像遂州,总共才来了三十多人,就算是拧成一股绳,也斗不过丰州少戎军。
但是,出乎李俊的预料,挑衅和滋事这种现象,并没有发生。
直到后来,他和几个当选了各军副将的少年谈心,明白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实力,硬实力,眼见为实的硬实力,镇北营是用眼见为实的硬实力征服了大家。
本来嘛,少年人的心里,当然会有各种各样的不服气,特别是这些出自大城和高官家庭的子弟。但是,这种心气高的子弟,往往眼界也不低。当他们亲眼看到,镇北营的军容和军纪,某些程度来说,甚至优于他们州城驻扎的朔方军正兵大营。他们的眼界告诉他们,能带出这样队伍的校尉李俊,绝对是个有本事的家伙。
这些少年自付,如果换成自己来做这个校尉,带出来的军队,绝对比不上眼前这支镇北营。
所以,他们很服气,甚至很急于融入俊哥儿的镇北营,急于成为一个真正的镇北营军人。
冬月初五之后这十天的时间,少年们全都认真努力地按照镇北营的示范进行操练。
少年们都有各自的目标。有的人想进入骑兵队,有的人想成为刀牌手,当然,也有人想成为新的伙长和队正。
因为校尉说了,随着镇北营的扩军,各战队势必要新增不少的伙长和副将的职务,而各军所谓的副将,实则就是副队正。
也就是镇北营的规模大了一些,不然这些所谓的副将,换作其他地方的唐军,早都是妥妥的队正了!
除了中间的冬月初十当日,镇北营全员按律休息一天,其他的操练日当中,所有的少年全都挥汗如雨,用汗水来浇灌自己的梦想。
当然,俊哥儿也没有辜负新兵们的期望。在正式操练开始后,所有新兵也如同镇北营老兵一样,人人都吃上了午餐的米粥。而且,米粥不但很浓稠,还给大伙搭配了咸菜。
晚饭就更不用说了,菜式基本上是三天一个轮回。头一天的晚餐是用大骨汤熬制的烩菜;第二天的晚餐,菜里就用上了猪或羊的下水;而第三天的菜里,更是有了白花花的大肉片子。
少年们因为能吃饱了饭,而变得更加精力充沛了。更加精力充沛了的少年们,更加在教场上恣意挥洒着美好的青春活力。
终于,日子来到了冬月十五。
镇北营的马场和教场上,对于新兵们最后的筛选,正式开始。
这次挑选各军的规则,和之前丰州少戎军选兵的规则是一样的,镇北营的老兵们已经是熟记于心。
与上一次只是单纯的选兵不同,这一次的选兵,将会为五军的队正主将们,新选出八个副将。
李俊告诉现有的五军主将以及两个副将,新的副将人选,李俊会和他们几个人一起主持挑选。
然后,各军的伙长人选,交给了各军的队正,由他们自行挑选合适的人选来担任。
凭心而论,这套选将的规则,本质上是偏袒了镇北营的老兵。毕竟,老兵们在镇北营中操练的时间更长,也更熟悉各军选兵的规则。
但之后的事实证明,各州城来的少戎军,特别是定远军和灵州的少戎军,果然名不虚传。
本次选兵新产生的伙长和副将名额,大部分都被灵州和定远军的少戎军收入囊中。
而更有意思的是,本次新选出的副将,基本都是之前在定远军和灵州两地担任队正的人选。
在这次选兵开始前,李俊问张振海,还要不要参加这一次的骑兵筛选了?
张振海对俊哥儿说,不参加了。这倒不是因为张振海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因为这段时间跟着俊哥儿,见识了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人和世界,与做一个骑兵或者骑兵伙长相比,他自己反而更想继续跟在俊哥儿身边。
李俊笑话他没出息,还伙长,怎么还不争个骑兵副将来做一做?
张振海只是笑着摇头,他说最近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想跟着俊哥儿再多见识一些。
李俊也笑了,说道:“那就如你所愿吧。”
经过漫长的一天,五军的筛选终于落下了帷幕。
至此,镇北营新军的组建,才算是彻底的大功告成。
从此刻起,镇北营将有骑兵二百零三人,其中,骑兵队正将一人,副将二人。
刀牌队将有刀牌手一百四十三人,其中,刀牌队正一人,副将二人,伙长十四人。
中军左路步战队和右路步战队,将分别有步兵一百三十三人,其中,队正分别有一人,副将分别有二人,伙长分别有十三人。
后军步战队将有步兵一百四十一人,其中,队正一人,副将二人,伙长十四人。
此外,镇北营校尉的卫队,将由四人增加到六人。
这也就意味着,骑兵队新增了一位副将,而骑兵伙长的名额,也相应增加了十名。
刀牌队也增加了两位副将的名额,刀牌伙长也增加了四人。
而中军两路人马,总共新增了四位副将,伙长也各自新增了五人。
最后,步战队后军的副将增加了一位,伙长也增加了五人。
镇北营今日的实际人数,比初设时的预想值要多出不少。
为保持队伍的战斗力、组织力和灵活性,人数增加的前提下,就必须要扩充队正和伙长的名额。
在大唐,在朔方军,伙长与普通正兵的区别,一是有晋升为队正的机会,二是军饷会略微比正兵多一点点。所以,伙长在本质上,只是个小兵头,无论平时的操练还是作战,完全和自己的队员在一起,不会因为指挥而脱离作战。
所以,为了保持紧密的战斗队形,伙长在边作战边调度人手的情况下,最多只能管理连同自己在内的十个人。所以,一个伙十个人,这个名额是雷打不动的,甚至只能减少,不能增多。
而李俊在队正职务之下再设副将,也是因为人数超编过多的无奈之举。
普通的唐军队伍,一般由五个伙组为一个队,而一个队只设有一个队正。
但镇北营现在的情况不同,光一个骑兵队就有二十个伙。这个人数,如果放到大唐其他的军队里,妥妥算一个骑兵营的编制了。
所以,李俊增设副将一职,是为了分摊现有一个队正主将的管理压力,降低作战时的指挥难度,更有利于作战时军令军情的上传下达,在作战时,三个指挥人员互相配合,也更有助于结成更加灵活的战斗方阵。
至此,镇北营新军的骨干指挥人员如下:
镇北营指挥校尉一人,由李俊担任。
校尉亲卫六人,除了原有的卫队长铁军,副队长大个儿,卫兵王守光和张振海之外,新增补卫兵两人,一个是来自于银州少戎军的赵继业,一个是来自于盐州少戎军的管彤。
骑兵队正将队正一人,由薛海涯担任,副将两人,一个是原来的前锋副将阿史那,一个是来自于灵州少戎军的马志超。
刀牌队正将队正一人,由雷子担任,副将二人,一个是来自于定远少戎军的贾立鹏,一个是来自于灵州少戎军的蒋文胜。
中军左路步战队正将队正一人,由金山担任,副将二人,一个是来自于灵州少戎军的白展瑞,一个是来自于庆州少戎军的吴少云。
中军右路步战队正将队正一人,由小诸葛担任,副将二人,一个是来自于定远少戎军的忽木轮,一个是来自于泾州少戎军的萧坤。
后路步战队正将队正一人,由汪平担任,副将二人,一个是原来的虎子,一个是来自于会州少戎军的东野弘文。
待所有将士确定了各自的归属,李俊下令,全新组建完成的镇北营,按照五路大军,依次在教场列队。
在夕阳的映衬下,七百六十个英武少年挺拔而立,五军的正将队正和副将在前,各自的方阵在后。
高台上,李俊站于最前,直视台下数百将士,六个亲卫护卫两侧,立于指挥校尉身后。
在李俊的带领下,七百六十个少年昂首挺胸,有力地挥舞右拳向天,齐声高喊:
“镇北营,万胜!
朔方军,万胜!
镇北营,万胜!
朔方军,万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