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很安静。
秦州脸上有道很明显的抓痕，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好一会儿才敢有人上去拉架，张斜那小子力气也不小，硬是给秦州的脸来了一下。
红色的血痕很浅，不过会留下一道小疤是肯定的了。
“说吧，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看个球赛还跟人干上了。”
班主任林年是一位资历很老的老师，带这个班三年，没少为班里的学生们操心。
他长呼一口气，捏了捏发疼的眉心，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报告班上的学生和人打架。
而且打架的人还是平常最油嘴滑舌的秦州，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最近怎么了，连发型都剪了。
“那家伙故意的。”秦州站在桌前，脸上的表情藏有几分不甘心，早知道会被逮住还不如多补几拳。
在场的学生也都看到了是怎么一回事，特别是向小南现在还在医务室里涂药，脑袋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被球砸懵摔倒了，手破了皮。
“原因我也知道，但你是不是主动打人了？”林年的眸子紧紧盯着秦州的脸，当看到脸上那道红痕时，又补了一句，“我们回去看监控，如果张斜真的是故意的，他的处罚也不会少。”
“知道了……”
秦州半晌才吐出一句回应，双手虚握成拳，但很快又松开。
他会打架也让身为班主任的林年很意外，印象里这小子很调皮，上课老师说一句，这小子就跟着在底下讲一句，是班上很典型那种开心果。
这种学生一般来说是肯定不会主动打架的。
林年深知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哪怕是秦州先动手的，但张斜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有过耳闻，说不偏心那是假的，身为班主任偏心一下自己班的学生怎么了？
但处罚也是必须得要的，这次事态也很严重，球赛进行到一半就打起来了，搞得后面也都被迫停赛。
好在所有观众都能看到是张斜故意甩球的，再加上监控也都拍得一清二楚，想赖都赖不掉。
很简单，各打五十大板，按道理来说秦州先打人会严重一些，原本的全校通报批评也在林年的一通说理下被免了。
“检讨两千字，办公室写完再回去上课。”林年徐徐道，在桌上翻出一张纸，“黑笔我这里有，一会我要上课，你坐我位置写，写完回去。”
“知道了……”
嘱咐完所有事情，林年抱着教案离开位置，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拔出笔就地开写的秦州。
虽然有点不爽张斜那小子，但该写的依旧会写，毕竟自己这次确实搞大了，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揍人。
反正检讨都要写，当时就应该再给他两脚！
林年哪里猜不透秦州的心思，在门口轻咳两声，“下不为例。”
“好，谢谢老师。”秦州抬头挤出一个笑容回了一句，又继续埋头苦写。
他知道自己的事情挺严重的，如果不是老班帮忙说话，恐怕惩罚会严重得多，只是写写检讨就已经很便宜人了。
办公室里只有黑笔动字的声音，秦州机械式地在写，心里全然想的是别的事情。
并且在写的检讨也很有心机，只为自己主动打人而道歉，至于歉意嘛……一点也没有，别想着我会跟张斜那个撒比道歉。
“我靠有点多啊，两千个字儿我得写到哪一年……”秦州边写边抱怨，恨不得现在就把张斜就地抹杀了。
自所有老师都出去上课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一个孤独写检讨的身影，埋着脑袋笔尖落纸。
忽然，许久未动的门被谁人轻轻推了一把，外头的光线一下子打进办公室。
“老师我有在认真写，您看……”还以为是老板回来了，秦州连忙作出殷勤样，可当抬头时却没听到声音，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是你啊。”
秦州松了口气，刚才还在想小南有没有大事，自从被球砸中后就没看见她了，没想到这回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向小南装作很忙的样子走进办公室，东看看西瞧瞧，什么都不做，但就是让人觉得她在忙着要做什么事。
“你干嘛呢，啥都不做来办公室逛街？”
“……没有。”
“身体没什么大事儿吧？”
“也没有。”
一改以往活泼的假小子模样，向小南半晌才吐出第一句话，搬了张椅子坐在秦州的身边，挤在林年的办公桌旁。
两个人都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秦州还要写检讨，也就任由她随便乱看。
不知是怎的，原本吵吵闹闹的向小南此刻就那么乖乖地坐在那边，什么都没做。
“张斜那撒比还有没有找你麻烦？”
见她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秦州边写边扯出个话题。
向小南摇摇脑袋，她知道张斜是故意的，无非是觉得自己拒绝他的表白，让他很没有面子罢了。
这种人到处都有，向小南也是见惯了，她喜欢笑，几乎见谁都是笑眯眯。
可张斜却觉得这抹笑容只属于他，这不是贱人是什么？
“没有找我了。”向小南轻咬着嘴唇，偷摸瞧了一眼刚打完架的秦州，他的脸上红痕很明显，刚擦完血迹，破皮后看起来很疼。
平常很爱贫嘴的秦州也没有聊天的意思，只是一心埋在桌上写检讨，笔下的字歪歪扭扭，充分表达了对张斜的不满。
“你干嘛不说话。”向小南戳了戳他。
“写检讨呢，哪有空和你聊天，两千字儿啊，写完老班才放我回去上课。”秦州哀怨道，已经写得手酸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
却又好像不安静，笔尖的沙沙声很明显，这会儿并没有橙黄的黄昏，有的只有金灿的朝阳，少年少女只是单纯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你是来干嘛的，来看望我的？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秦州头也没回地甩出一句。
向小南脸色微红，轻轻摇了摇脑袋，站起身将椅子又搬回原处，“我是来找东西的。”
“那找呗。”
“已经，找到了……”
向小南几步晃悠于桌前，以极快的速度在桌上狠狠一拍。
这一拍让原本写检讨的秦州顿时吓了一跳。
然后向小南一言不发地快速离开，躲在办公室门外渐渐蹲在地上。
秦州有些诧异，望着桌上多出来的创可贴一阵错愕。
而门外的向小南，则捂着发烫的脸颊，眸子微晃，呼吸有点紧。
她很爱笑，几乎对每个人都笑，没有单独为谁而笑的意思。
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比想象的还要大声。
微微垂下脑袋，向小南将脑袋埋在双腿间。
可至少此刻的这份心跳，只属于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