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平常“桀骜不驯”的亲儿子今个儿居然如此听话，这番反常的模样着实引起了温以全的疑心。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小子平常的倔驴样自己是见过的。
中考之后就搬出去住的决定也是，当时自己不也是千般阻挠，最后不还是让他给得逞了。
说实话，自从得知他俩谈恋爱之后，就有点后悔把户口本和身份证给他俩了。
上次坦白恋情的时候，温默曾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不承认他们的恋情那就准备两个人私奔，找个生活水平低的小县城过一辈子。
虽然他说这是在开玩笑。
但以温以全对儿子的了解，他可能真的有过私奔的想法……
苏娟有点不知所措，拉拉他的袖子贴在耳边悄声道：“他俩同意了唉，我们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最起码得多问两句确认确认真假再说。”温以全满腹疑心地望着温默，像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心虚。
然而对方真诚的双眼就跟戴了美瞳似的，一点心虚都没有。
温以全没辙了，小声对苏娟说两句话。
苏娟会意，笑眯眯地起身走到夏怜身边，“丫头，婶婶给你买了几件新衣服，过来试试要不？”
夏怜有些疑惑，因为即使她再看不懂气氛，也能明白现在的氛围很严肃，没搞懂怎么就扯到新衣服去了。
不过她虽疑惑，但还是十分乖巧地跟着婶婶。
随着卧室的门被“咔哒”一声关上，硕大的客厅里只留下父子二人，各自望着对方面面相觑。
两个人坐得很远，中间就像是隔了楚河汉界似的，各自“执棋”不语。
“爹，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就行了，没必要像这样互相猜忌。”温默耸耸肩，无辜地看着他。
温以全眉头微皱，盯了他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半晌过去装作随意的样子开口问道：“刚才那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话？”
“打算去更高的学校，那句话。”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话落，温以全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知道这小子很狡猾，但像这样的大事应该不会耍心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不过既然真的把他们劝降了，但温以全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毕竟也是阻止了孩子们的选择。
“别怪我说话太难听，因为你俩真的还小，可能会被一时的恋爱冲昏了头脑，导致做不出像样的决定……”
不等他说完，温默忽然出声道：“不是一时的。”
“嗯？”温以全停下。
“我说我和她的恋爱，不是一时的。”温默长呼一口气，用一种从未见过的认真语气徐徐说道：“我是认真的，她也是认真的，我们一到年龄就去领证。”
温以全：“……？”
什么玩意。
刚才的话题不还是考大学吗？
怎么给我扯领证来了？
过了好久，估计是真的能明白儿子的认真的，温以全面露难色，刚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得憋出一句：“你先等会……”
“我等不了，我到年龄就领证。”
“所以说让你等会啊！”温以全捂着额头，捏了捏发疼的眉心，“你这孩子怎么就没让我省心过呢……”
“爹，等你长大就能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了。”
“我tm已经四十了！还不够大吗？！”
温以全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既然儿子放弃了留在临川的想法，所以另一个决定就百分百撤回不了。
原来大招留在这里等我啊！
“你要想明白了，结婚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俩关系还特殊，能不能领证都不知道……”
“我喜欢她怎么了，你难不成要把我腿打骨折吗？”温默反驳道，坐在沙发上据理力争。
“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想说，或许你大学的时候还能遇见别的女孩子啊。”
温以全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并不是特别赞成这门恋情，至少站在他的视角来看，这对恋人很奇怪。
原本设想的是，这俩人或许只是荷尔蒙上头了才在一起，等到激情褪去，总会由冷淡变得分手。
结果感情有没有变淡不说，现在好了，才在一起多久就扯到领证去了。
“别的女孩子？老爹你别开玩笑了。”
温默嗤笑一声，也十分摆架子地翘起腿，至少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他。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或许还能遇见……”
“你是想说，怜宝她不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很好，是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女孩子，所以我才把她带回家啊。”温以全慢慢解释着，希望这番话能让他回心转意。
怎料温默听得是很认真，里边的字眼却是一个字都未进脑，等到他说完后，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
“所以这不是挺好的吗？连找媳妇的力气也都省了，你把她领回家，我和她情投意合，完美啊！”
说罢，温默坦诚地一拍手。
“……啧。”
温以全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他没辙了，能明白这种情况下自己不管说什么儿子都不会听。
“爹。”
“有话就说，烦着呢……”
“你和我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又是什么时候有我的。”温默忽然换了个话题。
温以全抬头，虽然没搞懂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想了一会后如实答道：“在村里的时候，那些个日子我们家很穷，我就是穷二代，到了能结婚的年龄也基本没啥姑娘看上我。”
“可在有一天我去林子里抓兔子的时候，在山下的河边，我遇见你妈了……”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嘴角甚至还隐隐咧出笑容。
“她真的很漂亮，特别是在水边，手掌掀起一抹水浪，笑得很开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但我在那一刻真的看傻了。”
温默听得入神了，“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就直接在河边和她表白了……”
“这么快？！第一次见面就表白？”
温以全捂着脸，在纠结很久后才继续说道：“对，我当时是真的傻了，第一句话就是：能和我谈恋爱不？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
回想起那时的种种话语，到现在还有点尴尬。
很老土。
但偏偏话里的真心实意不掺任何虚假。
苏娟当时也是愣住，旋即掩嘴轻笑，没想到能遇到个这么奇怪的男生，与那些个说情话一套一套还抹发胶做发型的男人相比，眼前这个男生可以说是无比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