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又吩咐道“李兴济,刁姥姥累了,去给搬一把长凳来。”
李兴济会意立刻道“嗻!”
众人见蒋淑所要之物便明白了,蒋淑是要对这不肯说出实情的老奴动刑,此刑罚名为盖帛,所谓盖帛之刑,是将宣纸完全浸泡于水中使其变得湿润柔软,然后,行刑之人会将一张张湿透的宣纸依次覆盖在受刑者的脸上,每盖上一层宣纸,就如同给受刑者戴上了一副无形的枷锁,让她逐渐感受到窒息和绝望。
与其他常见的酷刑不同,盖帛之刑并不会在受刑者身上留下明显的外伤痕迹,但却能够以一种极其隐蔽且残忍的方式折磨着他们的身心,随着宣纸层数的增加,空气越来越稀薄,受刑者会拼命挣扎想要呼吸新鲜空气,但却无能为力。
可以想象,当一个人被层层宣纸包裹住脸部时,那种黑暗,压抑和无法逃脱的感觉将会如影随形地缠绕着,蒋淑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让这老奴亲口说出幕后指使。
一切备好后,蒋淑微微颔首,李兴济就带人将刁姥姥以仰躺摁在了长凳之上,蒋淑轻声问道“刁姥姥,事到如今可要说出指使之人?”
蒋淑因担心被母亲听到,这一切都是低声处理,一但刁姥姥的声音过大,便会堵住她的嘴巴,听到自家小主问话,小发子才扯下堵住刁姥姥嘴的布团。
刁姥姥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惩罚一无所知,仍然固执地喊道“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敢欺瞒娘娘!”她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哀求,但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
蒋淑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恼怒,她觉得与这样顽固不化的人再多费口舌也是徒劳,于是便道“李兴济!”
得到命令之后,李兴济迅速行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从水盆中拿出那些已经被水浸湿的宣纸,并将它们逐张缓慢的贴在刁姥姥的脸上。
起初,刁姥姥仍不断发出苦苦哀求之声,但随着宣纸层层叠叠地覆盖上去,她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而其胸膛则开始出现明显的剧烈起伏,显然,此时的刁姥姥正处于极度痛苦之中。
然而,蒋淑并没有想要取走刁姥姥的性命,当她觉得时机已到,足以让刁姥姥感受到足够的压力与恐惧之时,她微微抬起手,向李兴济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
心领神会的李兴济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用手指刺破了那层厚厚的宣纸。
重获自由呼吸权利的刁姥姥,如释重负般开始拼命地大口喘息。
稍作休息后,她艰难地调整好自己的气息,然后继续挣扎着向蒋淑求饶“娘娘……娘娘……求求您饶过老奴吧!”
蒋淑见她没有主动说出实情,于是,蒋淑再次轻启朱唇,冷冷地唤道“李兴济!”
这一声犹如一道催命符,令李兴济不敢有丝毫怠慢,就在他准备拿起另一张宣纸覆于刁姥姥面庞之际,惊恐万分的刁姥姥急切叫道“娘娘,奴婢说,娘娘饶命啊!”
听到这话,蒋淑终于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轻轻一挥手。
一旁待命多时的小太监们便将刁姥姥从那把长凳上架起,并迫使她双膝跪在地上。
蒋淑冷冷的看着刁姥姥,等着她的回话,此刻的刁姥姥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她颤巍巍地说道“回娘娘,是华妃娘娘!”
蒋淑和安陵容对视一眼,她们二人都料到了是华妃所为,只是毕竟这毒药没有造成切实的伤害,以她对皇上的了解,必定会顾忌年羹尧,从而偏袒华妃,轻轻放过,蒋淑虽没有和安陵容商议,但也知道彼此也在想如何处理此事。
于是打算蒋淑继续问询刁姥姥后在定夺,于是道“将事情始末讲清楚,不得胡言乱语,不然你也知道下场。”
恰在此刻,一阵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奴婢参见皇上!”原来是守在门外的彩儿高声请安,同时也是对殿中的自家小主报信。
皇上的突然到来,让蒋淑和安陵容顿时变了脸色,绿绘和李兴济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听到动静后,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将刚才用于刑罚的物品快速的藏匿下去。
蒋淑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眼眶渐渐湿润,晶莹的泪花开始在眼眸中打转。
与此同时,安陵容则将手中的手帕紧紧揉成一团,然后又将其展开,使得那原本平整的手帕布满了褶皱,她手持这块略显褶皱的手帕,面容上流露出一种既柔弱胆怯又坚定勇敢的神情,似乎是为了给淑姐姐撑腰,故意装出一副强作镇定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悯之情。
蒋淑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陵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得不说,她们这番默契十足的表演简直如同两位演技精湛的影后附身一般。
蒋淑和安陵容二人起身,迎接此时已经进来的皇上,皇上见到殿中这阵仗,又看到自己的两位妃嫔的神情,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原本是想到了,有日子没来陪昭嫔了,今日过来陪她说说话,顺便用个午膳,没想到是看到这个情景。
于是皇上扶起为自己请安的昭嫔问道“怎么了这是?”
蒋淑原本含着的泪水,在这时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像是终于遇到可以依靠的人一般,委屈道“皇上臣妾有孕以来,遭遇了种种实在后怕,便不敢不仔细,于是今日内务府将接生姥姥们带来后,臣妾便差人仔细检查,不曾想,臣妾...臣妾有孕竟会这般遭人恨。”说罢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安陵容将事情经过说与了皇上,皇上听后一脸心疼的看向蒋淑道“昭嫔你受惊了,遇到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来找朕为你做主呢?”
蒋淑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试探,于是说道“皇上近日政务繁忙,都闲少来后宫,臣妾不忍心让皇上再因臣妾烦心,原打算请求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但臣妾不想将此事闹大,毕竟臣妾的母亲还在,臣妾也不想让她老人家跟着担心,便将母亲支了出去,还请皇上见谅。”蒋淑顺便将自己母亲为什么没在一并说了出来,以备皇上再次疑心。
皇上听后便放下了疑心,也满意蒋淑没有将宫中嫔妃争斗之事,让外臣妇参与,这也保全了他的脸面,于是便安慰道“昭嫔你辛苦了,此事做的妥善,你一向懂事识大体,最得朕心。”
然而,尽管蒋淑提及皇上近来很少入后宫,但事实上,皇上近期没少召见华妃与安陵容,但确实冷落了身怀六甲的昭嫔,对此,皇上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转化矛头问询起藏毒之人刁姥姥身上道“心黑的恶奴,给朕说清楚是谁指使你的!”
刁姥姥见方才皇上对昭嫔娘娘的态度,便看出皇上很是看重昭嫔,于是不敢撒谎便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华妃娘娘...”说罢砰砰的磕头谢罪。
皇上在听到是华妃指使,一时没有出声,蒋淑见此便哭着道“臣妾不知何时得罪了华妃娘娘。”以此来提醒皇上,蒋淑原本不想与华妃为敌,毕竟有年羹尧的缘故,华妃也阻挡不了自己走向太后之位,但是要是有人上赶着,那自己也不介意。
皇上吸气道“苏培盛带华妃过来!”
就在这时,皇上注意到还在喊着饶命的刁姥姥,她因为恐惧而伏在地上,不停地叩头求饶,以至于原本藏在衣袖中的一截手腕露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皇上的神情微微一动,又对还未出门的苏培盛吩咐道“一并带曹贵人来,不准带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