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掌轻轻放在钱程的后背上,正是那处伤疤的位置。心里的滋味不太好受,时安礼用很小的动作,在钱程的背上摸了摸。
桌上还有钱程给他剥好的栗子,他用手指拿起一个,放在钱程嘴边。
钱程张开嘴,柔软的嘴唇包裹住手上的板栗,还蹭到了时安礼的指尖。
“又看到了?”钱程在他把手放在自己背上的时候就猜到了。
“嗯......”
“没事,不疼了。”钱程捧起小少爷的脸,晃了晃,“好久了,小时候弄的。”
时安礼的眼睛耷拉下来,整张脸像快要凋谢的花朵,不太高兴。
钱程哄他也不起作用,时安礼只是一个劲拿桌上的板栗给钱程吃。
“好了好了,吃不下了......”钱程拦住他递过来的手,把吃的放进他的嘴里。
“怎么弄的?这么长一条......”时安礼趴在钱程肩膀上,情绪低落得连嘴里的甜味也尝不出来。
钱程早已不当回事的语气,还有反过来哄他的话语,都让他不开心。
“怎么我在想什么你都看得出来......”时安礼瘪着嘴。
钱程在他头顶揉了揉,用细腻的声音和他说,“我喜欢看你,你一个眼神我就看到了。”
“小时候,妹妹出车祸那天,在医院。”钱程语气平常,没有一丝波动,“我爸扇了我一巴掌,撞在防护栓的门框上了......”
“那时候人小,他力气比我大,差点给我扇飞了。”
钱程说出来的时候自己还笑了一声。
“小时候吃不好,没长敦实。”
换做现在,上次回去商量事情的时候,他爸扇过来的巴掌他可纹丝不动地站着。
“......”时安礼不说话,靠着钱程的肩膀一声不吭。
但是钱程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了。
他没让时安礼起来,只是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我一直没说就是怕你这样,怕你心疼我。”钱程拍拍他说,“没事了宝宝,已经过去很久了,就是不太好看,我已经不记得疼不疼了.....”
“可是我会疼的......哥哥......”时安礼带着哭声的声音说,“每次看到我都会疼,比疼在我身上还要疼.....”
一声“哥哥”,钱程抱着他的手一顿。
时安礼哽咽得没办法完整说话,放在钱程后背的手掌小心地触碰着伤痕的位置,他摸了摸,似乎这样就能抹掉疼痛的痕迹。
“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钱程......你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他不敢想,之前的钱程,自己要为了学费生活费打工,还要被家里人时不时捞走身上仅剩不多的钱,尽管这样,他的父母还是会辱骂他、打他......
吃不好穿不暖是常事,他又有那么多不能吃的东西,可根本没有人会留意。
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供自己读书,还考上了大学,现在又是出了名的好学生。
现在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的钱程,都是他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努力才得到的......
“我,我虽然那时候也还很小,但是至少,不会让你饿肚子......”时安礼的眼泪浸湿了钱程肩膀处的睡衣,“再怎么样,你也能有个地方住,我能保护你......”
钱程听着眼前的小孩说的每一句话,眼前也泛起了水雾。
或许遇到时安礼,就是他这二十几年来的回报吧......
如果是这样,再来一次,他愿意早点把这些苦难都经历完。
这样,他的救赎就能早一点到来。
“好了,现在就很好。”钱程帮他擦掉眼泪。
“眼下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钱程亲吻着时安礼的眼睛,“时安礼,如果那些经历,是为了遇到你,我愿意去承认它们所带来的一切。”
“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会在未来有一个这么好的人在等我,那我小时候的苦难,我觉得都不值一提。”
“所以不要为我难过,我很幸运,我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好,能有现在的成绩,能拥有你。”
“我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幸福。”
时安礼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哭的太难看。
但强忍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他把嘴唇都瘪得快要变形了。
钱程笑了一声,闪着泪花的眼尾微微上扬,他用手指戳了戳时安礼的鼻子。
“别哭了,好丑。”
“谁叫你说这么多肉麻话!......我都这么难过了!......你居然还笑我哭的丑!......”被笑话了的时安礼再也忍不住了,在钱程面前开始嚎啕大哭。
钱程想用纸给他擦擦,但好像有些跟不上时安礼掉眼泪的速度。
“不哭不哭,我们小时宝宝最好看了......”
他甚至拿出以前给幼儿园小孩上公益课的语气,憋着笑意不停地从桌上抽纸。
“噗......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这时候笑......”钱程抱了抱他,“快别哭了,我一只手擦一只眼睛,待会儿你流鼻涕了我都没手了......”
“......”时安礼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不理你了......”他红着眼睛转过头去。
“又不理我了?”还坐在人家腿上的钱程笑了起来,假装要从时安礼腿上离开,“那我走了?”
“不行!”
刚刚还在生气的小少爷立马喊了一句,抱着他的手一下子搂紧钱程的腰,时安礼靠在钱程的颈侧,缓慢地呼吸着。
“不理我还不让我走?你讲不讲道理?”
钱程扶着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盯着时安礼的眼睛。
“我在你这就没讲过道理。”时安礼凑上来,在对方的嘴唇上一啄,“还要吃板栗......”
“再叫一声哥哥。”刚才那一声,叫得钱程半边耳朵都麻了。
“哥哥,钱程哥哥,金币哥哥,程程哥哥——”时安礼一口气叫了一连串,“可以给我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