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看中谢瑄本是他的福气,然朝中重职,非才能兼备者不能担任,谢瑄虽是微臣的学生,但毕竟太过年轻。还请皇上放他出京历练一番,待有所建树再回京不迟。”
徐云州站了出来,虽然他也对谢瑄的决定感到吃惊,但转念一想此时出京未必不是好事,如今谢瑄已经成了盛安帝和林家掣肘他们的棋子,就算留在京城也只会成为众人攻讦的对象,出了京便不同了,有道是天高皇帝远,人不在京城,想要对付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筠同样也是这么想的,见盛安帝不表态,他索性来了一剂猛药,站出来道:“皇上,子不教父之过,如今犬子惹出如此祸事,实是臣这个做父亲的过失,臣无颜再忝居户部尚书之位,还请皇上允臣辞官,让臣告老还乡吧。”
听闻此言,盛安帝终于有了动静:“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正值当年,如何就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更何况此事也不是谢瑄之过,真要算起来倒是朕有欠考虑了。辞官一事莫要再提,至于谢瑄出京外任之事,朕答应便是。”
盛安帝就算再想除掉谢家,也不会傻得在这个时候让谢筠辞官,谢筠和谢瑄不同,他是谢家的家主,也是谢氏一派官员的领头羊,若真让他辞官,必定会引起朝廷动荡。更何况若是谢筠不在朝中了,那不就成了林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吗,盛安帝虽然偏向林家,却也绝不会容许林家权力过大。
谢筠见好就收,没再提辞官之事。
既然决定了要放谢瑄出京外任,这官职倒是个问题,想了想后盛安帝道:“你已是工部侍郎,既无过错那便不能降职外任,这样吧,你便前往榆阳主持修建水渠之事吧,这也是工部之事,正是你的职责范围之内。”
榆阳?谢瑄心念电转一番后应道:“臣遵旨。”
下了朝后,几人刚走出宫门就被人叫住了。
“谢大公子。”
几人回过头,却是裕安郡主。
谢琛俯身行礼道:“方才多谢郡主站出来作证,谢某在此谢过了。”
裕安郡主摇了摇头道:“公子是在为我等被欺辱的女子讨回公道,该是我谢公子才是。”说完便对谢琛福了一礼。
谢琛来不及阻止,道:“下官不过是尽自身职责罢了,能让林鹤安伏法是因为郡主敢于站出来指认凶手,谢某当不起郡主的谢意。”
裕安郡主道:“若非公子,恐怕我早就一条白绫了结此生了,明日我已经决定了离开京城去我父亲的家乡,开一家专门教授女子的书院,此生不再嫁人。”
谢琛微微皱了皱眉道:“郡主既然愿意站出来作证,想来已经想开了,既是如此又何必自困?此事错不在你,实不该为此断送一辈子的幸福。”
裕安郡主苦笑道:“我知公子之意,可是公子,这个世道对女子终究是太过苛刻了,我一个不洁之人,谁还愿意娶我呢?难道我堂堂郡主,要嫁予别人为妾吗?我若真这样做了,怕是九泉之下的父母也要不得安宁了。”
谢琛还想再说什么,裕安郡主打断道:“公子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今日也是特向公子表达谢意,顺便辞行。”
谢琛见状也不再劝了,道:“那便祝郡主此去一路平安,余生顺遂。”
裕安郡主点点头道:“那便借公子吉言了。”
侍女搀扶着她离开,谢筠叹息一声道:“裕安郡主也是个可怜人,此次若非有她,也不能给林家如此大的打击,阿琛,你是如何说动她出面作证的?”
谢琛摇摇头道:“非是我劝说,是裕安郡主派人找上了我,当初她被林鹤安玷污后被我撞见,我见她面色戚戚,眼神空洞,虽不知是何因由,但还是劝解了她一番,如今想来她当时已有死志,所幸她自己想开了,没有枉送了性命。”
徐云洲叹道:“都是林家做的孽,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几人没有再深究这件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谢瑄出京外任的事。
郡主府的马车上,裕安郡主痴痴的望着谢府的马车离开,眼中是说不尽的不舍和悲伤。
身边的侍女忍不住问道:“郡主为何不告知谢大公子你的心意?今日一别,怕是日后也不会相见了。”
裕安郡主放下车帘道:“你也说了日后不会再见,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说呢?他如今已经娶妻,说出去也只是让他徒增烦劳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没有娶妻,我一个被人玷污过的女子,又如何能配得上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人。”
侍女惋惜道:“您不惜得罪皇上,忍受他人的指指点点站出来帮他却又不告知他您的心意,这样不是得不偿失吗?”
裕安郡主道:“我不止是在帮他,更是在帮我自己,他从未对我有过其他心思,我又何必去给他添麻烦呢,就这样远远的看看他,知道他过得好就已经足够了。”
侍女小声道:“可是您毕竟喜欢了他那么久……”
谢氏温玉,曾是众多世家贵女心中的如意郎君,裕安郡主也不例外,她也想过为自己争取一番。却得知对方已有未婚妻,她也见过两人相处时的样子,实是一对璧人,自那以后她便把这份喜欢深深藏在了心中。
被林鹤安玷污后,裕安郡主本想一死了之,是谢琛的劝解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之所以站出来作证,一是为了给自己和那些无辜受害的女子讨个公道,二来也是想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事,但也仅此而已。裕安郡主知道,曾经她跟谢琛不可能在一起,现如今就更不可能了。她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又何必再徒生枝节呢,不如大家各自安好,也算是为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做个了结。
谢琛根本不知道裕安郡主对他有这样的心思,此时他正为了谢瑄离京之事苦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