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碰上防暴叉,李圣龙刚架住,磕碰之下只感觉虎口被震得生疼。
“这人好大的力气!”
李圣龙暗自感慨,双手一抖,那叉头奔着对方脸部就刺去,刚透了头罩的玻璃,那人便立马侧身后仰,躲过了锋利的叉头。
见一刺未中,李圣龙又变了个招数,左手握杆一挑,却不想那人手快,右手将刀打竖,左手推住刀背,生生挡下一击,随后李圣龙又右手往后一拉,再急速刺出,那人歪头一躲,叉头刺了个空,想要拉回时那人用刀压住叉杆,左手迅速就抓住了。
这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白洪羽见李圣龙被抓了个叉杆,心知对方正欲顺着杆上来砍头,连忙推着李圣龙的胸口不让其往前,单手握刀抡了个横斩,那人见眼前寒光一闪,知道是刀锋,赶紧松开手,向后退了三步跳出了圈外。
白洪羽上前,双手握住刀把,假意从上往下一砍,实际后手是反握的,刀锋砍了个空,那人将反击的瞬间,瞬间手腕一扭,刀锋又变成向上,仰头一扬,刀锋弹地而起……
“嘿嘿,撩裆刀,武校里学的杀招,你死……”
可一瞬间,白洪羽只听见一声脆响,定睛一看,那人下肢后拉,将刀打横,左手扶着刀背,挡住了自己从下向上的一刀。
“完了!”
白洪羽心里一惊,那人用左手画圆,一掌就将白洪羽手中的刀身拨到一边,右手猛地出刀,一切都太快,白洪羽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哈!”
情急之下,李圣龙将防暴叉一横,拍开了白洪羽,那刀锋直擦着胸口过去了。
交手只三招,二人就发现对方不好对付,而对方嘴里却骂道:
“好阴毒的人!掏裆都使得出来!”
三人又绞杀在一起,李圣龙只把叉猛刺,使其不敢近身,白洪羽知道对方下手精确,一时不敢上前,心里暗暗思考着应对之策……
“好!就这么办!”
白洪羽将刀尖插入地面,掀起一堆泥土,飞溅对方眼睛,那人头罩已碎,连忙用左手格挡,就在这一瞬间,李圣龙双臂一抡,来了个横扫千军,钢铁打造的兵器砸在了对方侧脸,那人被打了一个趔趄。
就在对方立足未稳时,李圣龙又挺叉刺去,那人拿刀竖着要挡山字叉的间隙,却不想李圣龙后手一旋,原本横着的山字叉头瞬间竖了过来,擦着刀身就穿了过去,捅进了腰腹。
这人烈性,中了这一击也不喊叫,左手握住叉杆不让李圣龙拔出,可此时白洪羽也摸到了其左手边,一刀砍下去,中了大腿,鲜血冒出的同时,这人也歪倒了下去。
李圣龙拔起防暴叉,那人只得弃了刀,双手拉住杆子与李圣龙角力,却不想白洪羽将刀锋搭在防暴叉上,顺着杆子一拉,瞬间七根手指掉落在地。
十指连心,这一下男子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躺在地上痛的打滚,嘴里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要给对方最后一击的时,对方伸出了仅剩一根手指的右手,嘴里哀求道:“我输了!两位给我个体面,容我抽根烟再死!我包里还有三根,死了不抽可惜了!”
白洪羽和李圣龙闻言,互相看了看,白洪羽正欲下刀阻止其掏口袋,却被李圣龙阻止。
“白兄,是烟,让他抽吧。”
白洪羽看了看,只见这人费力地用还剩下两根手指的左手“夹”出了干瘪的烟盒,也就没有继续下手了。
“兄弟,说说吧,你怎么就到了这里,那个裴善仁为什么要把你往这里派?”
这人闻言一愣,抬头问道:
“你们怎么知道裴善仁的事情?”
“你们有个叫何黎兵的哥们,之前他们告诉我的。”
“他果然也是被你们抓走了吗?”
“对!怎么?你不知道?你们没去找过他?”
男子费力地挪动到一根巨大的竹子前靠着,看了看两人笑道:
“你们一直就在这里没挪过窝子对吗?在外面生存,同伴失踪了没人会去找,这是我们这些野居者早就约定好的事情。”
“哦?是这样啊。”
男子浑身摸了摸,夹出了一个打火机,但自己实在没法给自己打火点烟,试了几次之后崩溃了,哭着求两人道:
“求求你们帮帮我,我自己做不到……”
李圣龙闻言眼中闪过了几道复杂的光芒,拿出火机给对方点上了,这人猛抽着烟,白洪羽四下张望了一番,站在一处位置挡住了男子的烟。
看着眼前的男子,白洪羽心生好奇,问道:“还有时间,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杀那个大哥。”
男子抽了一口烟,表情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就是我们刚进城不久那一次吗?哎,饥寒起盗心,当时我们走了太久的路,刚进城什么都不知道,看见其背着物资路过,就想着抢一把,却不想这汉子烈性,拿着刀就砍伤了我们的人,还大喊大叫的,我们怕拦不住他引来丧尸,就只好一枪毙了,如果知道这城里还有这么多吃的,我们也不会杀他。”
“他还有个老母亲,因为你们杀了他,也活活饿死了。”
男子闻言,目光变得忧伤,低下头去道:
“那真是可怜了,是我们对不起他了。”
“有些事情我也能理解,可为什么你们放着新城区那么大块地不去,偏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处处都有你们!”
“啊?”
男子很诧异的样子令两人有些吃惊,过了很久,男子才又说道:
“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城里还有活人,那个什么超市?超市里的东西我们以为都是我们杀了的那个大汉拿走了,后来你们到处留纸片,我们就知道还有人了,说起来,你们做的事情很糙,一眼就看得出是作假,所以我们就没在意,却不想有个哥们真的就踩雷了,躲了一天出来就看见你们两个,本来我是想和你们聊聊,城里东西还多,大家友好相处嘛,谁知道你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炸弹丢过来了……”
“额……”
李圣龙插话道:
“那你们为什么又来山上了?”
“你们在城里,我们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长期在你们的领地上我们怕你们再继续报复,想着就把城市让给你们,我们来山上生活一段时间养好身体了再外出寻找新的领地。”
“所以说?你们并没有故意搜索我们,也没有要故意跟着我们的意思咯?”
“没错。”
“额……”
白洪羽又点了一支烟给对方,在两人的逼问下,男子说出了自己的过往。
灾变后,自己的队伍因为突然出现的丧尸被滞留在了南境,那时候他们是一个体校队伍,个个龙精虎猛,组成了一支“乞活军”,沿着向北的路,想要去北境。
可外面的世界越往北丧尸密度出奇的大,他们最后只剩下了二十八人,就在快要陷入绝境时,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女子告诉他们神农林中有一个叫裴善仁的人,他那里有完善的地堡避难所,正在收留南境活人。
他们历经万险,最终十八人成功到达了地堡,因为身手还行,他们被裴善仁任命为“搜寻者”,时不时外出给地堡搜寻物资,吃的喝的被保证了。
可没多久,自己就发现了裴善仁的独特爱好,他们上层的几个人吃人!很多搜寻者也吃人!
自己的队伍不想吃人,一开始自己搜寻物资,自给自足,可后来裴善仁要求自己的队伍外出抓捕活人,自己的队伍不想干这样的事情,渐渐地,双方越走越远。
也许是裴善仁忌惮这十八人的战斗力,最后也没与他们火并,而是说分封这些人去施州,曾经有去尤阳给裴善仁找通信设备的搜寻者到过施州,据说物资还算充沛。
这十八人不想继续留在地堡与裴善仁这帮人为伍,于是就答应了。
谁知道一南下不久就遇上迁徙的尸潮,死伤殆尽。
“你们不是可以联系裴善仁吗?那个什么通讯器?”
“呵呵,那个是坏的,现在想想,这就是借刀杀人的事情!”
“这!”
“如果你们以后遇到这人,一定不要相信他!这人非常危险!”
……
说完又过了很久,烟也被抽完了,白洪羽和李圣龙却迟迟没动手。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你们下手快点,别让我受到太多痛苦。”
“额……其实我们不想杀你了。”
“呵呵,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把我搞成这样,现在又说不杀我了。”
“真的!”
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疮痍,虚弱地苦笑道:
“我活不成了,那谁?何黎兵,你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绑了反锁在那个大哥地下室里了,不知道还活着没。”
“这样啊?那好啊!一开始你们也没打算杀我们吧?是吗?”
“嗯……不好说。”
“你们走吧,我自己会动手的,这马上就要立秋了是吗?”
“对呢。”
“这些年的秋天最难熬了,挺好的,我马上就不用熬了……”
……
男子自戕于竹林中,白洪羽和李圣龙二人用对方的刀子挖了个坑,将男子草草埋葬了,在男子坟包背后的竹子上,李圣龙用刀子刻了些字,随着岁月的侵蚀,他后来只记得几个。
乞活人死于夏末。
“所以?这个夏天,我们也许才是反派,对吗?”
“嗯……白兄,这事儿我不好评价,但我们的手段确实太阴了。”
后来白洪羽和李圣龙又回到那大汉的地下室,被绑住那人已经死于饥渴。
虽然有些麻烦,但二人还是分批将其和大汉母亲的遗体分割后用行李箱拖到了山上埋葬,此后,大汉的地下室成了二人又一个秘密基地。
“夏天就这么过去了,我们还要在这地狱里经历几个夏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