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四妖奋身向前,瘟镬也非等闲之辈,身形只不过稍迟片刻,便如离弦之箭,迎面而来。
乌云以及所率领的三名大妖,均以力量雄浑着称,立在人群之中也算人高马大。不过对手却是瘟镬,这点优势便荡然无存了。
即将近身,瘟镬后足不停,一对利爪向前探去。
四只大妖两两分开,每组分别迎上一爪。
它们冲进利爪缝隙之间,用肩背臂膀抵住瘟镬前爪,自己的双腿则在地上趟出深深沟壑。
别看他们体型悬殊,可是瘟镬这一往无前的戳刺之势,竟然渐渐被四妖减缓了下来。
不等瘟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彩璇早已带领控制系众妖上前接应,鳞粉、水泡、蛛网等法术源源不断地招呼过来,它的动作进一步受到限制。
与前面神兵天降不同,这次可是拉开了架势正面对攻,并且连攻击手段都已经明确地告知了对方,但是结果并没有任何不同:窦时初和瘟镬还是瞬间失去了战场的主导权。
这只能说明一点,就是纪小芒这一方的实力,其实已经超过了瘟镬,所以不论再尝试多少次,都只会是同样的结果。
窦时初钢牙咬碎,心中愤恨不已。
凭什么!自己苦心孤诣谋划多年,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却要因为这小子的阻挠功亏一篑。
他不服。
他回想起来,这个年轻人自打进了山门,窦时初就诸事不顺。
刚一见面便折了白头夜枭;设计赚到了红叶符,却连用法都没能搞清楚,就被凌波下药夺走;瘟镬刚刚掌控局势,眼看就能铲除越狱妖,弑杀张子问,不料他又横空出世,将自己的大好算盘打得粉碎。
“只要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好!”窦时初眼圈通红,已经失去了理智,顾不得运筹帷幄,只想要除之而后快。
窦时初见瘟镬又陷于众妖的阻击之中,他知道一旦异兽落败,自己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已经无暇多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释放出瘟镬的全部潜能,放手让它殊死一战,说不定可以打破困局。
窦时初手中的骨笛就是用来约束瘟镬的法器,它能让瘟镬听命于窦时初,却也限制了它自身的实力发挥。
从它的体型和战斗能力可以看出,瘟镬绝非毫无灵智,它也是在等待机会。
它从鸿蒙初生,一直到现在,绝大多数时光都是自由快乐的。被龙云尊者抓捕至今,它被关在万仞绝崖下面,自身的力量一直被骨笛所压制,无法自由行动。
刚刚窦时初以血献祭,已经让瘟镬初尝力量解放的快意,现在它也在赌,赌窦时初按捺不住,不得不解放自己全部的力量。
窦时初一生玩弄人心权术,今日却被一头镇宗异兽给算计了,也算是因果报应。
窦时初高举骨笛,手中运劲一捏,只见妖光过处,骨笛片片碎裂,瘟镬的瞳孔从一片浑浊变得通明透彻。在无声的深山之中,仿佛有什么联系啪的一声,断掉了。
向瘟镬招呼而去的诸般控制法术,在一瞬间似乎定格了一般,瘟镬却行动如常,它人立而起,两对眼珠子转动起来,向左向右分别看了看以力相抗的乌云分队,彩璇为首的控制分队,还有从远处接应而来的明夷分队。
纪小芒一直死死地盯着瘟镬的动向,窦时初毁去骨笛的动作他尽收眼底,不但如此,他还敏锐地捕捉到了瘟镬神情的变化,如果说先前的瘟镬只是一头嗜血凶兽,现在它的眼神中则透出一丝狡黠和轻蔑,已经与人无异。
“瘟镬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不太一样了?”黄豪似乎也察觉到了场上的异常,向纪小芒出声提示。
“前方有变,快叫诸位前辈后撤!”纪小芒起初只是怀疑,听了黄豪的话,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连忙吩咐。
黄豪得令,手中旗帜挥舞,发出退散信号。
诸妖的动作在瘟镬眼中慢如蜗牛,它趁机度过了最初的迷茫,开始有所动作,不过似乎还不能灵活运用这份封印已久的力量,看上去十分笨拙。
但那毕竟是它自己的力量,适应起来不难。
先是将自己的一对利爪从乌云四妖手中抽出。这一下如此流畅轻易,乌云四妖还未反应过来,仍旧呆呆站在原地,保持着对抗的姿势,利爪已经在它们身上划出一道深深血痕,又毫无迟滞地向半空中的彩璇挥去。
彩璇未及回避,身躯被利爪洞穿,口中呕血不止。
瘟镬随手一甩,彩璇便飞向纪小芒身侧的山石,发出一声轰鸣。
紧接着它高高抬起左腿,向前方地面重重踏去,刹那间山体轰鸣,碎石纷飞,地面被踏出一个深逾数丈的大坑,除了瘟镬和窦时初以外,所有人都被抛上半空。
这一连串动作都是在呼吸之间完成的,彩璇甚至感觉自己刚刚摔在山石上面,便已飞在半空。
瘟镬本来以力量见长,谁知解除了束缚以后以后,连速度也是这般惊人。
它将众妖抛起,血盆大口张开,酝酿焚天业火,便是要在半空之中,将众妖焚烧殆尽。
窦时初惊魂未定,他并不知道瘟镬解封之后,竟然神威至此。
骨笛一毁,他能立刻感觉得到,瘟镬已经不再为他所用,现在的行动,全部出于本能。
为防误伤,他悄悄从一旁翻身而下,想要躲避起来,等待瘟镬将众妖杀戮一空,再出来坐收渔利。
可是瘟镬石破天惊的一脚下去,窦时初也没能幸免,从地面直接被震飞到半空,眼睛瞪得溜圆,手脚到处乱抓,却扑了个空。
看着瘟镬的血盆大口,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
忽然从远处飞来两柄分水刺,正插在窦时初的后脖领上,将他向后带去,离开了瘟镬的攻击范围。
窦时初心中一喜,如此一来自己便能脱离险境,当然求之不得。
但他还是无法理解,现在瘟镬力量解封,开始无差别攻击,当是人人自危,为何凌波还要执意按照纪小芒所吩咐的去做?
难道,他还能影响战局不成?
想到这,窦时初不禁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