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就你有钱是吧，还给我买lv的，我可不要，没有那当驴的命。”肖指导大笑着冲他摆手，十分果断的婉拒了。
大头瘪瘪嘴，在后面挠破了头也没想明白，他不会就是因为喜欢lv，才一直在队里当驴的吧？！
两人吃饱喝足，大头陪着肖指导在村里散散步，说说话，跟网络世界彻底失去联系的生活，好像也没那么难熬，相反还有那么一点点惬意。
节奏慢下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大头回到宿舍，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拿上纸笔，沉下心来复盘了自己今天到比赛，从每一个细节去往深处挖。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极了大头的情绪稳定器，不知道写满了多少张纸，笔尖顿在最后一个字的右下角。大头放下笔，十指交叉上举，晃着脑袋，舒展全身的筋骨。
其实相比于肖指导说的口头检讨，他更喜欢自己静下来写一写，好好总结一下自己的每场比赛。
——
小莎急匆匆跑到王大头房间拿球包，直奔场馆训练，一句话都没跟王大头多说。
邱指导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盯着她练自己的东西，从男队那学来的得分手段一个都不让用。
小莎练的十分别扭，习惯性学小獒的拧拉，刚拧过去一个球，邱指导随手从旁边抄起一个球，一拍子打在小莎胳膊上，不悦地斥道：“跟你说几遍了，练自己的东西，怎么不长记性呢？”
小莎烦了，扬手把拍子扔在球台上，皱着眉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练我自己的东西？从男队那学来的也是我融会贯通之后变成了自己的，为什么就是不让我用？！”
邱指导眼睛微眯，不想跟她说太多，严厉警告道：“小莎，你别在这跟我顶嘴个没完，能练就好好按我说的练，不能练就出去。”
小莎不服地瞪他，本来王大头的事她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这会儿火气怎么也下不去，气昏了脑袋，扭头就走。
邱指导盯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小莎练的有多别扭，常用的手段都被禁了，但真到了那一天，小莎会明白的。
小莎走到场馆门口，靠着墙壁缓缓蹲下，手臂环抱住自己，眼里已经看不到平日里的乐观积极了。
她也不是非要跟邱指导顶嘴，更不是不听话，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要求她，这可是奥运会，为什么不让她练习最熟悉的技术，稳固自己的水平。
邱指导在场馆里捡球，收拾两人的东西，仔细帮小莎把她的东西整理好，背着两个球包出去了。
一脚刚踏出去场馆门，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邱指导脚步顿了一下，扭头俯视着小莎，轻声问道：“哭了？”
小莎摇摇头，“没哭！我就是不理解。”
邱指导走到她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小莎，孙颖莎抬起头，望向邱指导的眼里满是迷茫。
邱指导缓缓蹲下，手掌温柔地盖在小莎头上，小声道：“不理解没关系，按我说的练，你总会理解的。”
小莎眼里反射着泪光，她委屈地撅着嘴，满心不甘地道：“非要这样吗，搞完大头的心态，还要来搞我的心态。”
邱指导陷入沉默，不知道有些话该怎么跟她说。小莎蹲在那消极了一会儿，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颊，抬手抹掉眼泪，站起身不卑不亢地说：“邱指导，咱俩也相处这么久了，我们一直都是互相信任，所以这次我也可以信你的吧！”
邱贻可也站起来，冲她无奈的微笑，旋即缓缓点头，放轻了声音：“当然可以。”
“好，我会好好练自己的东西，但我不能保证练出来的效果是不是会比我一直在用的套路体系强。”小莎眼神坚定，直视着邱指导的一双眼睛，像是要透过他的双眸看清最深层的东西。
“你尽管练，接下来的比赛一切照旧，该用什么还用什么，只有训练的时候要注意只能练自己的东西。”邱指导安抚地拍了拍小莎的肩膀，连同她的球包，顺手挂到她一侧的肩膀上。
小莎不再纠结，只是放低了姿态，近乎哀求的语气跟邱指导说：“我什么话都可以听，只有一个条件，能不能别告诉大头？”
邱指导一愣，不解地问：“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情绪太敏感了，一点点小变化都能感觉到，我不想他为我担心，所以能不能别让他知道。”小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解释。
邱指导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答应道：“好，不会让他知道的。”
师徒两人说开之后，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昏暗的路灯照亮着他们脚下的小路，一轮弯月悄然升起，高悬于空。
这是小莎为数不多伴着月光下训时，身边人不再是那个最亲密的人，这也许就是意味着莎头组合正式杀青了。
从这一刻起，她们走的每一步都只为自己。
回到自己房间，小莎还想给大头发消息，字都打出来了，点按发送前一秒，猛然惊醒，立马长按删除键全部删掉。
没有网络的网恋，就是两个人的单相思。
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职业还在上升期，绝对不可以被儿女情长左右，小莎小声嘀咕给自己听。
洗漱完，躺倒床上开始看明天对手的技术录像，成功把大头抛之脑后。
大头在自己屋里也没闲着，每天都得练体能。时钟走到十点半，大头练的更卖力了，一会儿肖指过来查房，看他这么用功，肯定很欣慰。
小狗耶耶一边得意地想着，一边平板撑在瑜伽垫上练核心。
“咚咚咚——”敲了三下门，肖指直接刷备用门卡进来，像模像样地拿着一个文件夹在屋里转一圈后，蹲在大头身边，抹了把他额头上的汗珠，笑道：“这么用功呢？”
大头咧着嘴，邀功似的点头，“那可不，从来都不带偷懒的。”
肖指脸上闪过一丝坏笑，把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空白的考勤记录纸，放在大头脑袋正对着的地上。
“那你多用功会儿，什么时候纸全部打湿了，什么时候起来，我去别的宿舍溜一圈，你加油，我相信你。”肖指说着，故意用力拍了拍大头的肩膀，大头咬着牙跟他起反力，这才没被拍倒在地上。
肖指使完坏，带着他的文件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大头一个人在屋里欲哭无泪，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非要做卷腹。
汗水一滴一滴落在纸上，中间位置已经全部浸透，正往四周蔓延，大头艰难支撑着，全身都在抖，尤其是两条抖似筛糠地胳膊，若不是靠仅存的意志力吊着，早撑不住栽下去了。
聪明的小王同学在与身体对抗的时候，脑子疯狂运转，又撑了半分钟，大头突然甩头，脸上带着发丝的汗珠一瞬间被甩的哪里都是，落在还干着的纸上，立刻晕开一大片水渍。
大头骄傲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身体缓缓落下，平趴在瑜伽垫上一动不动，任由手臂自己在那抖个不停。
肖指导溜达完一圈回来，看着地面上那张湿透的纸，还有趴在那吐着舌头装尸体的大头，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他的徒弟与其说都是刺头，不如说都是真性情，身体里还都住着一个不曾被人发掘的乖宝宝性格。
“手机明天去看比赛的时候还给你。”肖指导从兜里掏出他的发挥手机，在大头渴求的目光中晃了晃，重新装回兜里。
大头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闷声道：”嗯，知道了。”
“洗个澡睡觉吧。”
等肖指出门，大头从瑜伽垫上爬起来，拿湿巾好好擦了一遍上面的汗，打扫完战场才去浴室把身上的汗冲洗干净，吹完头发，躺床上睡觉。
次日，小莎开始恢复正常大部队的上训时间，王大头就更轻松了，除了肖指没人敢让这时候的他天天跑去训练，生怕勾起孩子的伤心往事。
尤其是大头现在还手握一个免早训的权限，舒舒服服地任由自己躺到八九点才起来，信步闲庭地在餐厅逛了一圈，打包好早餐，一路上边吃边往训练馆走。
经过几轮淘汰，场馆里在训练的运动员越来越少，大头一眼过去，扫到角落里正在练球的小莎，拎着一杯牛奶凑过去，小莎余光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给你带了杯牛奶，一会儿记得喝了。”大头把袋子递给旁边帮忙捡球的邱指导，扭头跟小莎喊了一句。
“好。”小莎头也没回，一边抡拍子，一边回应一声。
邱指导拎起袋子，摇头“啧啧”两声，调侃道：“就买了一杯啊，教练不用喝吗？”
大头假装没听见，利落地转身，溜回男队找肖指导训练。
肖指导正抱着膀子跟秦指导、白告指导指导站一排盯龙哥跟小胖训练，大头过去挨个打招呼，最后叫道：“肖指导，我先去热身，一会儿去哪个台子练？”
肖指导扭头朝着隔壁抬了抬下巴，“去那吧，睡舒服了？”
闻言，秦指导跟白告指导指导先“扑哧”一声笑了，大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垂，抿着嘴点点头，小声道：“嗯，还行吧……”
“行，少爷睡舒服了就行，早训也给你免过了，后面可别惦记了。”肖指导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脑袋，脸上挂着包容的笑，“去热身吧，虽然这几天没比赛了，训练也不能懈怠。”
大头快速地点了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乖巧地应道：“我知道，我去热身。”说罢，转身走向隔壁区域，边脱外套跟长裤，边跟体能教练打招呼。
秦指导不经意地拿胳膊肘怼了下肖指导，身体向他靠拢，几乎贴着耳边，道：“这就哄好了？”
肖指微微侧目，余光快速瞥了大头一眼，唇角轻轻勾起，小声反问道：“从哪看出来的，面相吗？”
一句话把秦指导堵得喉咙一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肖指放下抱着的膀子，手插进外套兜里，淡淡地道：“知道什么叫ptSd不？你等一会儿带他去看比赛的，重新回到那个对他来说痛苦的地方，百分百勾起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他要是还能跟现在这样乐呵呵的，以后他给我当教练。”
秦指导深吸一口气，不赞成地道：“那你留着陪他训练得了，干嘛非得带他去看。”
肖指导战略性低头，在秦指导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再抬头已经恢复正常表情，无奈笑道：“他还有团体赛要打呢，现在当然得让他过去适应环境，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然团体指着他们龙队跟小胖两个人薅吗，他到时候要是真敢一分凑不上，不说这俩人压力多大，他自己接连失利，这个坎儿就得好长一段时间过不去。”
白告指导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插了一嘴，“我觉得肖指导说的有道理，还是得让他团体赛的时候证明一下自己，下个周期男队出去比赛还得靠他带队，如果他长期陷入低谷期，对现在的男队来说，绝对是致命打击。”
秦指导瞥了肖指导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老肖，你还挺狠心的。”
肖指导无所谓地耸耸肩，回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不经意地审视，礼貌笑道：“彼此彼此，咱俩就谁也别说谁了。”
白告指导在旁边左看看肖指，右看看秦指。两人微笑对视，眼里却似有火花在噼里啪啦的炸裂，连带着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紧张。
“祝你好运。”秦指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转身擦着肖指的身子向鞍山小马的方向走去，两人身体擦过的一瞬，肖指点头笑纳：“借你吉言。”
说罢，肖指导迈着拽的二五八万的步子走向大头，边走边训：“大头，热身又偷懒是不是，别以为我没看见，重新拉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