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昏暗逼仄的空间里,紫斩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事情逐渐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转变。
从发现自己活着,睁开眼睛的那一秒,他就一直在思考。
那只怪物......究竟是什么呢?
是红瞑黑魑么?
在他的记忆里,这种嗜血如命、杀人如麻的恶魔,怎么会听信于一个人类?
奇怪......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体内寄居着的两位孤高的灵魂长久地沉睡,也没人替他解决疑惑。
算了,眼下逃出生天要紧。
岛上也许不止一只怪物,两位组员说不定也遭到了袭击,它们的实力不俗,得尽快抱团作战才行。
撇去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紫斩魑抬手四下摸索。
是石头的触感......
我是被困在石头里了么?
紫斩魑低头思考,他是以平躺的姿势放进来的,周围的石壁摸起来光滑如镜,还有一股始终萦绕在鼻尖的腥味,很淡很淡,却挥之不去。
“石棺......”想到这个,他的脸难以言喻地抽了抽。
难不成,上个死在这里面的人是那几名失踪的职员?
啊啊啊......
尸体躺过的地方,我一个大活人竟然也躺了。
紫斩魑满脸抓狂。
“嚯!竟然没有窒息的感觉?”这时他发觉到不对劲。
艰难地翻转身体,紫斩魑侧身乱摸一通,这下真给他摸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指尖偶然在黑暗中摸到一条细微的缝隙。
紫斩魑深吸一口气,用指甲抠住那条缝,发现果然是可移动的,但只恨指甲不够欣长,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其推动。
一个不大的孔洞显露出来,它与外界打通,光亮似潮水通过它涌入狭窄黑暗的石棺里,他闭上眼睛,静待几秒后方才适应光线。
随即光线黯淡了一下,紫斩魑瞪大眼睛,看到孔洞中心忽地垂下一张人脸,而光源正来自对方手中拿着的手电。
“陈海灯?”紫斩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哟......你醒了。”陈海灯半蹲着,隔着孔洞,居高临下地打量石棺里的他。
“你......竟然偷偷养着一群......怪物。”紫斩魑愤恨地说,“杀人和饲养不明生物,你现在又罪加一等,亏我当初对你心怀一番好感。”
“算了吧......”陈海灯冷冷地讥诮,“你这个心机颇深、玩弄人心的家伙,如果不是念在你和我工作过一天,我早把你拿去喂给了它们。”
“别忘了我是执法者!”紫斩魑厉声反驳,“还不放手么?”
“放什么手?现在你是阶下囚,而我是审判你的人!”陈海灯说,“你的命在我手上,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这破石棺能拦得住我?”紫斩魑嘲讽。
他运转木炁,掌心长出一株植物,并且以几何倍的增速生长,迅猛的样子作势要掀开整个石棺。
感受到石棺内的能量波动,陈海灯淡淡地发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身为普通人,他竟然不感到害怕。
他是看不起紫斩魑作为戮龙人的本事么?
事实证明,陈海灯果真无需担心。
石棺里的紫斩魑面色难看,无论他如何催动木炁,暴涨的植物始终无法突破它,从哪个方位都一样,炁元一碰到石棺如同泥牛入海般杳无声息。
见了鬼了......
怎么会这样?
“这是一种特别的石棺。”陈海灯得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并不是说石棺特别,而是打造它的石头特别。”
“整块石头上铭刻着一种『炁印』,『炁印』对应着炁元的负面,简单来说如果把炁元比作正能量,那么『炁印』就是相对应的负能量,正负能量相互抵消,产生的效果正如你刚才所见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光之塔本身就有这种『炁印』。”他顿了顿,语气竟有些幽怨,“看来我真是寂寞惯了,那天和你聊了那么多,话匣子打开了便一发不可收拾。虽说被你骗了,现在又忍不住向你倾述。”
“那我说声抱歉?”
“去你的,你的歉意比草都贱!”陈海灯痛骂一声,“事后想想......天海城岂敢派人来杀我?那种报应......他们可承担不起。”
“要不是我感情用事,你的骗局早就不起作用了。”
紫斩魑心中一动,好大的口气,他竟说天海城的人不敢杀他?
仔细回盘,他确实疏忽了这一点。如果采取暴力执法的方式,『海天门』随便派来一位执法者都能驱赶陈海灯。
是不敢吗?
不对,应该是不能。
之前在码头,他总感觉邬钟月一副有所隐瞒的样子,有些事情没告知于他。
这女孩,遮遮掩掩的,差点害死我。
“你说的报应......和你来到这座岛的理由相关?”紫斩魑说。
“聪明......我自幼出生在海边,早年父亲出海捕捞,因一次撞船事故天人永别。父亲的赔偿金拿来还债后所剩无几,母亲为了养家糊口,积劳成疾,而后罹患重病。”
陈海灯话中充满了伤感,“当时天海城四处征召守塔人,薪资丰厚,确实成功地吸引到不少人报名。当得知要在岛上待五十年,愿意前往的人寥寥无几。念及昂贵的治疗费,我深知一辈子捕鱼无望,便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里。”
“现在呢,那些人给出的方案很丰厚吧?你当初为什么不走?”紫斩魑说。
“我都快五十岁了,无妻无子,要那些钱干什么?何况岛上的生活我已习惯,大富大贵的日子,我可经受不来。”陈海灯淡淡地说。
“你还有母亲。”
“我母亲几年前去世了,守塔人几十年的工资累加起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岛上悉知母亲痊愈的消息后,我吩咐那些人给她找了个最好的养老院......”
陈海灯的眼窝流下几滴浊泪,“老人家前半辈子吃了很多苦,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好一点......这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唯一能做到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