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的残碑在秋雨中泛着青光。更夫王瘸子裹紧蓑衣,忽见江心浮起七盏青铜灯,灯焰竟是幽蓝色。他揉眼的功夫,水面炸起丈高浪花,十二条蒙面黑影踏着浮灯掠来,腰间钢爪扣住残碑边缘。
\"水鬼借道,生人退避!\"为首者甩出链子镖,镖头嵌着的冰玉璜在雨中叮当作响。王瘸子正要敲锣,后颈突然一凉——半截金鳞剑鞘抵住命门:\"劳驾,借个火。\"
蒙面游侠的黑袍被江风吹开,露出内衬的百草纹。钢爪汉子瞳孔骤缩:\"药王谷余孽!\"九节鞭刚甩到半空,游侠的剑鞘已点中他膻中穴。其余人正要结阵,江心突然传来裂帛之音,七十二枚淬毒铁蒺藜破水而出。
游侠旋身踢起残碑,碑石与暗器相撞迸出火星。借这微光,王瘸子瞥见游侠腕间淡去的星纹,失声叫道:\"镇星剑主!\"
钢爪汉子突然狞笑:\"等的就是你!\"扯开衣襟,心口倒北斗魔纹暴亮。游侠剑鞘横扫,却见魔纹中射出三根金蚕丝,丝线末端连着江心青铜灯。
\"星纹锁魂阵!\"游侠疾退七步,黑袍已被割裂三道。正要拔剑,斜刺里飞来根打狗棒,棒头翡翠映出个醉眼朦胧的老叫化:\"大半夜的,吵人清梦!\"
洪七公的打狗棒挑起钢爪汉子,却发现是具空壳傀儡。江心青铜灯突然下沉,水面浮起大滩血污。游侠剑尖挑起盏残灯,灯座刻着行小篆:\"庚子年七月初七,青龙抬头\"。
\"明日就是七月初七。\"洪七公灌了口酒,\"二十年前的白氏惨案...\"话音未落,游侠突然挥剑斩向老叫化身后。金铁交鸣中,三枚透骨钉被劈落,钉尾系着的药人发丝还在蠕动。
暗处传来银铃轻笑。紫衫女子撑着油纸伞踏浪而来,伞骨竟是七十二根淬毒银针:\"七公好记性,可还记得洞庭水寨的胭脂虎?\"
洪七公的醉眼突然清明:\"林三娘?你不是死在...\"打狗棒横扫,击碎三块飞来的青石板。石板上赫然刻着各派失传的绝学图谱,边角却都带着星纹刻痕。
游侠的剑鞘突然插入两人之间:\"石板上的'流云剑法',缺了最后三式。\"他剑尖轻挑,补全的剑招竟让林三娘暴退三丈,\"星纹补招,画虎类犬。\"
江心突然传来号角声。十二条赤膊大汉扛着青铜棺浮出水面,棺盖上的药人献鼎图正在渗血。林三娘伞面急旋:\"剑主不妨猜猜,棺中是谁的惊喜?\"
青铜棺盖炸开的瞬间,洪七公的打狗棒脱手飞出。棺中坐起的竟是个锦衣少年,眉眼与白剑南七分相似,只是面色青紫似中毒已深。
\"白家小崽子?\"老叫化虎目圆睁。二十年前他亲手将白氏遗孤托付给少室山高僧,怎会...
少年突然睁眼,瞳中星纹流转:\"洪伯伯,孩儿等得你好苦。\"声音却是苍老嘶哑。游侠剑锋剧颤,金鳞剑首次出鞘半寸——这分明是张无极借尸还魂的邪术!
林三娘伞骨银针暴射:\"恭迎天机长老!\"洪七公的打狗棒舞成风车,击落大半银针,左肩却被划出道血痕。游侠剑光如虹,斩断三根操控少年的金蚕丝,丝线尽头竟连着江底青铜碑。
少年突然口吐黑血,胸前窜出七条星纹蛊虫。游侠剑尖挑起雄黄酒泼去,蛊虫遇酒即燃,发出凄厉尖啸。青铜棺椁突然全部炸裂,十二具药人傀儡结阵攻来,招式竟糅合了丐帮打狗棒法与武当太极剑意。
\"好个移花接木!\"洪七公怒极反笑,震碎腰间七个酒葫芦。酒雾遇蛊火燃成火龙,将半数傀儡烧成焦炭。游侠趁机剑挑少年衣襟,露出心口冰玉璜——正是白氏传家宝!
林三娘见势不妙,油纸伞炸成满天毒针。游侠黑袍鼓荡,竟用金鳞剑鞘将毒针尽数吸附。洪七公的打狗棒插入江底淤泥,挑起块带血的青铜碑残片:\"牛鼻子,死了还要作妖!\"
残片上的星图突然投射到夜空,北斗七星的位置赫然多出颗妖星。少年躯体剧烈抽搐,口中发出张无极的声音:\"星轨...从来都是环...\"话音未落,游侠的剑锋已刺穿冰玉璜。
崩碎刹那,江心升起十二道水龙卷。蒙面黑影从旋涡中走出,手中提着昏迷的董姑娘:\"剑主若想要人,就拿星髓灵童来换!\"
游侠剑尖垂地,黑袍无风自动。洪七公突然嗅到曼陀罗花香,顿时恍然:\"好丫头!\"只见董姑娘袖中金针突射,正中黑影眉心。那黑影化作滩黑水,水中浮着块青龙令牌。
\"赝品。\"游侠剑鞘挑起令牌,背面刻着\"癸卯年重九\"字样。他忽然撕开黑袍,露出腕间完整的镇星纹:\"戏演完了,该收场了。\"
金鳞剑终于完全出鞘,剑光照亮江面下的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的黑雾凝成白啸天的面容:\"我的好弟弟,你终于来了...\"
白剑南的剑锋刺入黑雾时,董姑娘的金蚕丝已缠住江底青铜门环。洪七公的打狗棒暴涨三丈,棒头翡翠炸成星雨:\"给老子开!\"
门开刹那,万千星辉倾泻而出。白啸天的残魂在星光中扭曲:\"当年我窥见星轨轮回,才知...\"话未说完,门内突然伸出缠绕星纹锁链的巨手,将他扯入深渊。
白剑南揽住虚脱的董姑娘,剑尖挑起块青铜残片。碎片上映出父亲临终景象——白老宗主竟是自断心脉,将镇星印封入金鳞剑鞘。
\"原来如此。\"白剑南突然震碎剑鞘,鞘内掉出半卷《镇星诀》。最后三行朱砂小楷让他瞳孔骤缩:\"星轨非天定,人心即牢笼...\"
江面突然恢复平静,青铜门消失无踪。洪七公捞起漂来的酒葫芦,晃出张浸湿的羊皮纸。董姑娘瞥见纸上药王谷地图,失声道:\"这是...娘亲的笔迹!\"
三个月后,岳阳楼新碑旁搭起茶棚。说书人拍响醒木:\"要说那镇星剑主夫妇,带着星髓灵童远赴海外...\" 棚外忽有青衫客掷来块碎银,剑鞘上的青龙纹在夕阳下似要腾空而起。
(暮色中,长江暗流卷着青铜碎片奔向东海。有渔夫说看见黑袍人踏浪而行,所过之处星辉如昼,恍若二十年前的镇星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