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没多远的赛华佗被追了回来,他嘟嘟囔囔的埋怨着入口太窄梯子太软,无底牢太黑病人太虚弱,然后让莱惑把火把凑近些,好让他仔细检查病人的伤势。
裹伤的软布被打开,赛华佗仔细看了看,发现伤口并未恶化,他为谢清啼诊了诊脉,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奇怪,伤口没恶化,也不像受风寒的样子,怎么会发了高热呢。”
莱惑好心提醒说:“给他送饭的人得了风寒,犯人是不是被传染了?”
赛华佗抬头瞪着比他高了半头的莱惑:“我方才说他不是受了风寒的样子,你偏说他被感染了风寒,你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实话实说……”
赛华佗打断他:“闭嘴,打扰到了我给他看病了。”
他们从进来到现在,谢清啼一直垂着头。
“喂,抬头我看看你舌苔。”谢清啼没有反应,赛华佗抱怨:“烧到昏过去了,真麻烦。”
赛华佗对莱惑说:“把他的头抬起来。”
莱惑扶着谢清啼下巴抬起他的头,赛华佗示意莱惑将火把凑近些,撑开谢清啼的眼皮看了看:“这也没什么反常的啊……”
他疑惑的看着谢清啼,莱惑好心说:“要我帮你掐开他的嘴,让你看看他的舌苔吗?”
他的实诚呆板让赛华佗震惊,赛华佗说:“放他下来吧。我再好好查查。”
“好。”莱惑放下了谢清啼的下巴,就收回手站在一旁。
赛华佗被无语到跺脚:“我让你打开锁链放他下来!”
“哦。”莱惑放下谢清啼,赛华佗让他把火把凑近,但无底牢太暗,靠着这只火把的光,赛华佗看不清病人的情况。
他找不出问题,又怕谢清啼死在自己手中,不禁暴躁起来:“把他背出去,找个光线亮的地方。”
“这不行。”莱惑想也不想的拒绝:“将他锁在无底牢,是李大人的命令,我怎能违背?”
他说的李大人,是掌管刑牢的李奔。
赛华佗想骂他几句,但知道他说的没错,只能骂了句娘,起身说:“那好歹多拿几个火把下来。”
莱惑指了指无底牢房顶的一角,那里有些许光线透入:“无底牢只有这一处通风的地方,火把烧的太多,这里会变得很闷。”
赛华佗翻了个白眼:“把入口的石板打开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莱惑说:“出入无底牢后,那石板都要锁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赛华佗骂了半句,认命说:“我去托李大人讨道圣旨,把他搬到上面的牢房里养病,等病好转再把他搬回来。”
赛华佗说完就要出去找李奔,他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传来锁链声,他回头看去,发现莱惑正扯过木架上的锁链,去锁昏迷着的谢清啼。
赛华佗再次被他的死脑筋气到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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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华佗去李府求见李奔时,他刚从宫中回来,宫里昨天发生了件大事:皇后珈若昨日从佛堂礼佛出来后,不小心摔倒,又从佛堂外的阶梯上滚落下去,她虽性命无碍,但腹中的皇子却没保住。
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司马扈内心悲痛,在佛堂阶梯入口抹了清油,导致珈若摔倒的凶手又没查出。
司马扈是能笑着让人烹煮了兄弟的人,此人心中纵有滔天骇浪,面上也能带着微笑面具,但失去这个孩子,让司马扈难得的将内心的悲痛和怒意外露出来。
今日在朝堂上,政敌趁司马扈不快,说出了李奔贪污之事,当官哪有不贪的,李奔本以为对方查出了他所有的涉贪之事,但对方在朝中呈给司马扈的,只是一件涉及百两白银的小贪之事。
此事本不大,但在司马扈心中悲恨交加的节点被提出,司马扈没了平日里的容忍,下令重罚了李奔。
李奔退朝回府后,一边为今日被责罚丢面的事心中恼怒,一边又为其他未被查出来的贪污之事忧心忡忡。
他心中烦躁害怕,赛华佗又喋喋不休的跟他抱怨,说无底牢里的犯人病了,无底牢光线暗不方便看病,牢里阴冷也不适合养病。
那个祖宗可是被陛下在别院中养了一个多月的好肉票,要死在自己手里,那还得了?
李奔接过侍女呈上的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一脑门汗:“怎么病了?那帮酒囊饭袋是怎么照顾的!”
赛华佗看他眼带血丝脑门冒汗,知道他内心正烧着极旺的火,不管这火是怒火还是什么其他的火,赛华佗看不出来。
赛华佗嘴碎心软,但人却不蠢,他知道此时不能埋怨牢里那些守卫,以免得那些人被李奔重重责罚:“他们照顾的倒很周到,但无底牢阴冷又不通风,那人身上带着伤,在那种环境下……”
“行了!”李奔不耐烦的打断他:“把他带到上面的牢房里治病,治好后再带下去。给他用好药,别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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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华佗带着李奔的手书去找死脑筋的莱惑。
莱惑确认过手书,便下了无底牢去背人,莱惑力大,若谢清啼清醒着,他将谢清啼背出去倒不会费什么事。
但此时谢清啼昏迷着,他只能背着谢清啼,然后让赛华佗将他的双脚脚踝缠在自己身前,用另一段绳子绕过谢清啼背部,将他上半身绑在自己背上,然后背着他往外走。
这种姿态别扭但不费力,爬梯子时,莱惑身体前倾,试图让谢清啼爬的稳一些,然后放开拉着谢清啼胳膊的手,去扶通向出口的梯子。
但梯子是绳索和木杆练成的软梯,他二人体重太大,莱惑刚踏上软梯,前倾的身体便随着梯子的绷直而挺直了。
爬在他背上的谢清啼没了他前倾的背部做支撑,像没有意识的麻袋一般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