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澜笑说:“她念着和清啼的主仆情分,在清啼的金身入了陵寝后,她便一直守在那里。”
该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他不再和一个饮下毒酒的将死之人浪费时间,起身向外走去。
穿过长长的囚牢通道时,身后传来楚安澜断断续续的笑声:“我的小蜻蜓,我的小清啼,你为他背叛了我,却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你死后这么久,还要落得他一个没心没肺的评价,我替你不值啊……”
他加快脚步,将那搅的人心中剧痛的言语抛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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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澜的陵寝就在城郊,他快马加鞭赶到那陵寝时,发现陵寝没有守卫,可能陵寝的守卫知道楚安澜被囚时,就已经逃走了。
陵寝无人看守,他进入陵寝,直接去了主墓室。偌大的主墓室中,放着一大一小两方棺椁。
稍小的那方棺材旁,有一个素衣女子正在诵经,纵使隔着这么久,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眼前人。
眼前这个听到他进来,只看他一眼就继续闭目诵经的人,正是双双。
“他在哪里?”
双双似乎对他进来之事毫不意外,也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她看向身前的棺椁,平静的说:“公子就在里面。”
他走到那方稍小的棺椁前,伸手推开了沉重的棺盖。
棺盖推开,那铺了帝王入葬才有资格用的华丽锦缎上,躺着一具一人高的黄金像。
黄金像身着龙凤图案的冥服,戴着嵌着珍珠宝石的帽子。
黄金像铸的十分逼真,黄金像的五官脸型,和谢清啼几乎无甚区别。
谢清啼五岁被楚安澜带入宫中,十五岁出宫开府,他十八岁进入南境,在南境陪自己两年后,被自己一刀断首。
谢清啼只活了二十岁,但他的前半生被楚安澜的恩情所困,后半生却被楚安澜的恩情和自己的情谊共同束缚。
谢清啼二十年的短暂人生中,未曾有过一日自由。
谢清啼活着的时候不得自由,死后怎能被这黄金外壳继续束缚?
他抽剑削向人像的头部,黄金外壳被长剑削开,露出了里面已腐烂了大部分的首级。
纵然已腐烂了大部分,他仍从中辨认出了故人的相貌。
他怜惜的伸手碰了碰残尸的额头,然后伸手去抱那具金身。
金身沉重,他用足了力气,才将那黄金像从棺材中抬起些许。
双双见他要搬走黄金像,退开一步说:“公子已经死了,你何必扰他安宁?”
“他是我的,我要带他走。”
双双仿佛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他,又退后一步说:“他曾经是你的,但是,是你亲手杀了他,是你舍弃了他。”
萧沉靖没有计较双双的无礼之言,他心中想的,尽是要带谢清啼离开楚家的陵寝。
“我带你走。”他使出全力,黄金像终于被抬起一些。
可就在黄金像离开棺材底时,他听到一声细小的声响自棺材中传来。
他心觉不好却已然闪避不及,只见金身背部垂出无数丝线,丝线牵动棺材一侧的机关,无数利箭破棺而出,利箭瞬间射入了金像中,也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利箭刺穿他的五脏六腑,他没有力气搬动那黄金像,金像咚的一声巨响,重又跌回了那方棺材中。
萧沉靖脱力的软倒在棺材旁:清啼,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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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
萧沉靖从黑暗中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关切的喊着他的谢清啼,萧沉靖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清啼,清啼……”
他的拥抱太过用力,好像要把谢清啼压入骨血中一般,谢清啼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任他抱着自己,安抚说:“王爷,我就在这儿。”
谢清啼困在常卿墓中时,千里外的谢清依却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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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澜让魏将军收她为义女,让她以义女身份出嫁。
虽是奉旨办事,但魏夫人和谢清依接触几次后,从心底里喜欢上了心思聪慧做事得体的谢清依。
魏夫人得了魏正则的嘱咐,给谢清依置办了丰厚的嫁妆,婚期到了的那天,又以魏府嫡长女的规格送谢清依出了府。
宫中有一处久安宫,那是楚安澜母亲封后前住的地方,如今谢清依入宫,楚安澜将久安宫赐给了她。
谢清依知道久安宫在楚安澜心中的份量,她坐在布置的一片喜气的房间内,心中五味杂陈。
在她入宫为太子授课时,曾多次被楚安澜传去饮茶下棋,那些相处的时日,让她早就对楚安澜动了情。
但世人将人分为三教九流,商人在贵门世家眼中,算的上上不了台面的一类人。
她虽不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但却知道以她的出身,难有机会嫁入宫中。更重要的是,她隐秘的心思楚安澜并不知晓,楚安澜对她似乎并无爱意。
她以为楚安澜只能是陛下,她只能是谢家当家。以后余生,她会压制自己的爱慕心思,过好自己的日子。
但没想到,楚安澜竟以救出谢清啼为条件,逼她嫁入宫中。
就在楚安澜将婚事作为交易的时候,她心中那刚萌生的些许爱意,已经消散的一丝不剩了。
楚安澜忙到很晚才回了房,他以帝王权势,强势的逼谢清依入宫,但在这新婚之夜,却十分温柔。
大婚之前,宫中嬷嬷教过谢清依新婚夜的事情。
嬷嬷告诉她,不要太拘谨,否则会让陛下觉得无趣,但也不要太过放开自己,否则会让陛下觉得轻浮。
她被楚安澜掌控着,在感官体验到达极致时,她如落云端,整个人眩晕的有些不真实。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楚安澜近似深情的声音:“清儿,给我生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