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澜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是偏欣赏的喜欢,还是偏爱慕的喜欢?
他说的含糊,谢清啼答的也很含糊:“我喜欢世子的匕首,世子赠我匕首,我感激世子赠匕首的情谊,就回了琉璃灯给他。”
他取出剑穗放到楚安澜面前的桌案上:“我想为陛下染一只剑穗,世子附上刚好有染色的染料,我得了世子送来的染料,就顺手给世子也染了一只剑穗。”
“哦?”楚安澜只看了一眼那剑穗,道:“宫中什么样式的匕首没有,为何偏偏为一把匕首招惹他?他只是个孩子!”
这语气言辞,好像自己要勾搭那个孩子一般,谢清啼因这恶意的猜测而感到反感:“微臣对世子,没有不该有的心思。”
楚安澜道:“既然没有不该有的心思,为何收下他的相思衣?”
谢清啼蹙眉:“什么相思衣?”
“朱号鸟又名相思鸟,那件用朱号鸟尾羽制成的衣服以相思鸟的名字为名,正叫做相思衣。”楚安澜将手中杂记扔在桌上,道:“那件相思衣是暮山侯送他夫人,他夫人赠给楚全镇,让楚全镇送给未来儿媳的!”
“世子将衣服赠与我时,并未说这衣服的来历,他只说……”
“闭嘴!”楚安澜呵斥道:“你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珍贵华服没见过,什么时候见你对那些华服感兴趣过?你与楚全镇认识多久,见过几次面?若不是知道那衣服的意义,想借那衣服回应楚全镇的心意,你为何会收下那衣服?”
谢清啼不能说自己是为了得到那荔杉叶,才收下楚全镇的东西,他无法辩解,只能说:“微臣确实不知,微臣这就回府,将那衣服还回去。”
“不必了。”楚安澜道:“你和楚全镇从酒楼分开后,暮山侯夫妇入宫求朕给楚全镇指婚。”
谢清啼如遭雷击:“是因为那件衣服吗?”
“是,那衣服和匕首,朕已经让谢府管家,以你的名义还回去了。你送给楚全镇的灯和剑穗,朕也让谢府管家从楚府取回了。”楚安澜将桌上的剑穗扔在了谢清啼面前的地上:“这看似取悦朕,实则用来掩饰你心思的东西,不要也罢!”
“暮山侯求陛下指婚,是因为那衣服吗?”谢清啼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微臣收了那衣服,暮山侯不想为微臣惹陛下不快,也不想让微臣同世子有牵扯,所以才这般仓促求陛下指婚吗?”
“你明白就好。”楚安澜身体前倾,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时至今日,除了楚全镇这种没脑子的,谁敢轻易招惹朕的人?”
想到在酒楼中,楚全镇说起自己必不会学那些为了权势地位联姻的世家子弟,他娶妻定要娶心爱之人时,那自信明媚的样子,谢清啼心中刺痛:自己如今已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但就因为自己贪图楚全镇的那两位药材,不避嫌的收了他的东西,竟给他招来如此祸事!
“陛下,暮山侯求陛下指婚的,是谁家小姐?”
楚安澜看谢清啼痛苦的表情,又听他如此问,不由心中怒火更甚,他咬牙看着谢清啼,片刻后克制不住怒火的高声道:“高公公,把容昭仪的红舞衣取过来!”
容昭仪为模仿谢清啼,那些舞衣多为神色,她跳的舞也多是偏力道型的舞。
她只为楚安澜跳过一次体现女子柔媚风情的舞,当时跳那支舞时,她穿的就是一件如火焰般热情的红舞衣。
但那热情似火的风情和谢清啼相差太远,替身没了她模仿之人的神韵,在对方眼里就失去了价值。
那舞她只跳过一次,那舞衣她只在楚安澜面前穿过一次,那一次过后,她便失了宠。
高公公见楚安澜发火,忙小跑着长富宫取容昭仪的舞衣,好在那舞衣容昭仪自那晚后再未穿过,衣服保存的还好。
高公公强行取走衣服后,慌不迭的往玉临殿送。
尚未到玉临殿,他看到干儿子周公公跑了过来:“干爹,陛下和谢大人这会儿去了清池殿。”
高公公不敢耽误,忙端着那舞衣转头去了清池殿。
清池殿的浴池中,有克制不住的声音传来,高公公不敢多看,垂着头将舞衣放到了池边用来放茶水点心的玉石桌案上。
高公公离开后,楚安澜放开谢清啼,扯着他走到那玉石桌案前,拿起那舞衣给谢清啼穿上。
那用来跳异域舞蹈的舞衣,有一套内衬,一件露出肚皮的纱衣,一件不到膝盖的薄纱裙,和一条极长的红色头纱。
纱衣和纱裙的下摆,皆缀着一排银铃铛,楚安澜给他穿衣服时,谢清啼如石化般站在原地任他摆弄。
楚安澜拨开他水湿的披散长发,给他系好纱衣和纱裙的带子,说:“你虽没见过容昭仪跳舞,但见过的歌舞不少,跳一段给朕看。”
长发上的水将纱衣湿透,薄薄的红色纱衣下没穿任何内衬,谢清啼纵然不看镜子,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如何不堪的模样。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陛下,你逼我到如此程度,是想我死吗?”
“你怎会死?”楚安澜冷笑道:“你若死了,还如何做你姐姐和你外甥的后盾,还如何帮你姐姐扶持你外甥夺取太子位?”
震惊压过了羞耻感,谢清啼没有想到,姐姐想做的事情,居然被楚安澜知晓了。
但他是怎么知道,是那日他和姐姐的谈话被人听到,还是从其他途径知道的?
那日他们说话时,自己确认过,那房屋四周并无别人,也没有暗卫潜伏,那是何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难道是守在门口的月奴,她出卖了姐姐?
谢清啼心中闪过诸多猜测,楚安澜将他身前的长发波到身后,说:“你若死了,朕就让她们母子去黄泉和你相聚。”
谢清啼不敢置信:“陛下,小皇子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肉!”
“只要朕想,宫中可以有许多孩子,朕不是非要留下他不可。”楚安澜道:“清啼,你要不要同朕赌一赌,若你寻死,朕会不会要了她们母子的命?”
谢清啼不敢赌,也不敢再提一个“死”字,楚安澜吻了吻他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跳舞,跳给朕看,这是对你敢招惹别人的惩罚。”
谢清啼哆嗦的厉害,连那衣衫下摆上的银铃铛,都开始发出互相碰撞的声音。
楚安澜看他哆嗦的实在厉害,知道逼他到这个程度,已足够让他长记性了,他将谢清啼推在那玉石桌案前,冷声道:“扶着桌案。”
银铃清脆的声音不断响起,那薄纱裙被从后面撕开,熟悉的痛苦传来,谢清啼扶着桌案,咬牙将涌上喉头的血咽了下去。
他看着桌案前的浴池,只觉得池中的不是引来的温泉水,而是无底的深渊,那深渊下藏着一双带着悲悯和嘲讽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着他,看着他一次次经历这耻辱又可悲的事情:不能再拖延了,那些药必须尽快凑齐才行。若不尽快凑齐那些药,自己真的要被磋磨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