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洛川迅速驱车赶回了星海谷庄园。
司瑶和秦煜,连同医疗队,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了。韩子砚刚把柳青衣抱下车,护士便推着担架匆匆赶来。
韩子砚小心翼翼地将柳青衣安置在床上,随即转向秦煜,语气冰冷地说道:“跟我去书房。”
秦煜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韩子砚气呼呼地燃起一支雪茄,下令道:“吩咐下去,深入调查柳青衣和柳沧海家族之间的关联。”
“韩先生,我这就去办!”说完,秦煜立刻离开了。
与此同时,韩子砚走到长窗前,缓缓抽着雪茄。
柳寒酥之前矢口否认绝不认识柳青衣,但事情似乎远没那么简单。
倘若她真的不认识柳青衣,那余琴怎会有柳青衣的电话号码?
他不清楚她们谈了些什么,可柳青衣离开公司时显得极为惶恐不安,显然遭受了极大的威胁。
紧接着她便消失了踪影。
这一连串的事让他不禁怀疑是柳寒酥一家在刁难柳青衣。
若真是这般情况,柳青衣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柳寒酥一家的人如此动怒?他们甚至妄图取她性命,只为将她铲除。
韩子砚莫名怒火中烧。
他情绪失控,即刻拨通了柳寒酥的电话。
柳寒酥接到韩子砚的电话很是激动,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韩子砚便威逼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子砚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为何要伤害柳青衣?”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危险的气息。
柳寒酥全然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韩子砚眯起双眼,果真是他们!
起初只是他的揣测,并无确凿证据,所以他得试探一番。
仅问了一个问题,柳寒酥的反应便说明了一切。
“韩子砚,你肯定弄错了,我没伤害她。”
韩子砚不理会柳寒酥佯装的无辜,反唇相讥:“需不需要我给你讲清楚?我在马丁村的仓库里找到了她,把她带回了家。”
“子砚哥哥……”柳寒酥显然受惊不小。
“柳寒酥,我能给予你一切,也能全部收回。要是你敢伤害我的人,那就是自找麻烦!”
他冷酷地挂断电话,而后愤然删掉了柳寒酥的联系方式。
韩子砚怒不可遏,毫不犹豫地找来秦煜,命令道:“明天,去钻石山庄把房子收回来。”
秦煜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柳寒酥小姐住哪儿呢?”
“我才不管!”韩子砚气恼地掐灭雪茄,转换了话题,“柳青衣情况怎样?”
“韩先生,柳青衣只是受了些轻伤和软组织擦伤。医生说不严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胡扯!”韩子砚瞬间爆发,“她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可能不严重?”
秦煜被韩子砚的怒火惊到,满脸困惑。
韩先生啥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柳青衣了?
这转变太突然了。
虽说秦煜满心疑惑,但他不愿过问韩子砚的私事,只能解释道:“柳青衣小姐晕倒是因为好多天没吃东西了,饿昏过去的。”
韩子砚难以置信。
柳寒酥一家竟这般残忍?柳青衣连饭都吃不上!她整整饿了三天!
他发誓定要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见韩子砚怒火难消,秦煜赶忙补充几句,想缓和他的情绪:“子砚先生,司瑶说柳青衣已经醒了,给她做了鸡汤,还帮她洗了个澡,不必担忧。”
韩子砚紧绷的神情这才舒缓了些许,“柳青衣现在怎样了?”
“她现在状况稳定,或许正在休息。韩先生,您想见见她吗?”
韩子砚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一言不发,径直朝柳青衣的房间走去。
可当走到门口时,他蓦地顿住,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只因他陡然发觉自己对柳青衣的感情似在悄然改变。
这种变化波及到他生活的各个角落,他的情绪愈发受柳青衣左右,已然失控。
他觉得这并非好事。
他和柳青衣本就不是一路人,最终还是要与她离婚的。
韩子砚担忧往后不可控的因素越来越多,他攥紧拳头,没去开门,极力压抑对柳青衣的感情,努力与她拉开距离。
然而,事情总是朝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韩子砚悠然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的刹那,一眼便瞧见一个女人蜷缩在毯子里,她的头深埋在被子里,身子抖如筛糠。
她没在自己的房间好好歇息,反倒突然出现在他的床上,这让韩子砚很是疑惑不解。他瞧见她抖得像一片风中的树叶,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他不愿吓到柳青衣,于是脚步越发放轻、放缓。
可不管他多么小心翼翼,她颤抖的幅度却越来越大了。
韩子砚走近她后,俯身下来安抚她,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
他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柳青衣颤抖的声音传来:“我什么都没有呀,我没钱给你,求你别打我。”
她此前被关在那漆黑的仓库里整整三天,饱受黑暗与痛苦的折磨。
这是柳青衣受创后的应激反应。尽管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回到了星海谷庄园,可每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惧。
她感觉不到安全,错把韩子砚当成了那行凶的匪徒,吓得魂不附体。
看到柳青衣这般反应,韩子砚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住了一般。听到她说“不要打我”,他轻轻叹了口气,脸色变得阴沉,却还是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我不会打你的。”
柳青衣一听到韩子砚那低沉的声音,心跳陡然加快。
她缓缓拉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韩子砚一眼。
看到柳青衣蜷缩在床上的模样,韩子砚心中满是怜惜。
“你害怕了吗?”他坐在床沿,轻声询问道。
柳青衣点了点头,她那双大眼睛清澈如水,低声回应了一句。
“是你一个人走进我房间的吗?”韩子砚又问道。
柳青衣摇了摇头,被毯子捂得脸颊泛红。
她的声音很微弱,好似生怕惹他生气似的,处处都透着小心谨慎,“没有,我醒来就在床上了。司瑶管家和医生当时都在呢,你可以去问他们。”
看到她这般如履薄冰的模样,韩子砚的心仿若被重锤击碎。
这三天她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竟被吓成这样?
韩子砚定了定神,而后轻手轻脚地挪到柳青衣身旁的床上。
柳青衣受惊不小,本能地往边上躲了躲,惶惶不安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韩子砚朝她张开双臂:“你害怕了吧?过来,我抱抱你。”
柳青衣红着脸推脱:“我用不着。”
“你这是欲擒故纵?”
韩子砚话音刚落,窗外的天空骤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把柳青衣吓得花容失色,魂飞魄散。她慌了神,一个翻身,迅速钻进了韩子砚的怀里。
雨似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不受控地倾泻而下,沙沙作响。
而此刻的韩子砚,心绪却出奇地安宁。
他微微弯起胳膊,将柳青衣搂得更紧了些,又轻轻翻动她的身子,自己尖尖的下巴恰好抵在柳青衣的头顶。
在韩子砚的安抚下,柳青衣颤抖的身躯渐渐平复,韩子砚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上扬嘴角,满溢着无尽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