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听到叫声，听着是泳池的方向传来的，我马上就跑过去，才走几步就听到魏总那个前女友跑出来，脸色特别惊恐，我一看就觉得坏事，肯定出事了。”
“我加快脚步跑过去，远远就看到泳池里飘了一个人，衣服看不出来是谁，但是我知道肯定是黎初。”
“还有问为什么？魏总这么多佣人，就黎初最有本事，就她有手段能搞定那些女人，连管家都没她厉害。”
“发现是黎初以后，我更害怕，因为以前闲聊的时候，黎初说过她不会游泳，我吓得脚都不会迈。”
“跑到泳池边的时候，我就看到黎初飘在水面上一动不动，脸朝下，我心想，完了。”
“我马上脱掉鞋子想下去把她捞上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死了也要赶紧捞上来，不是说泡水里容易变成那什么……对了，巨人观，那不行。”
“但是吧，就在这个时候，黎初动了，她扑腾了几下，自己就游了回来，爬上岸以后，她喊大声骂了几句粗话，你说稀不稀奇。”
贺承影把这段录音来回听了几遍。
他的脑子实在有点不清醒，干脆拿起手边的纸笔，把心里的想法一条条写下来。
黎初以前是个话不多的腼腆恋爱脑，现在性格完全变了。
黎初曾经发生了一次意外，差点死了，又或者，已经死了，但重新活了过来，接着，她性情大变。
写到这里，贺承影就写不下去，他把笔扔开，靠在椅背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思绪回到了去年，溪山墓园。
黎初说，只是她自己的选择。
借尸还魂？
现在想想，黎初，或者说温心语分明有大本事，怎么可能躲不过一次歹徒袭击？
她是为了某种目的，不想躲开，她知道自己会回来。
贺承影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他打开书桌的抽屉，抽出一个相框，那是高中毕业照。
当时他抢到了温心语后方的位置，如果将其他人遮住，那就是一张他和温心语的合照。
他从前温心语，一碰面就要掐架，哪怕毕业时温心语和很多人单独合照，但偏偏没有他。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自己一次不主动，会换来一辈子的后悔。
不，现在似乎，有挽回的机会。
贺承影摸着毕业照上的温心语，喉间泛起酸涩，眼泪一滴滴落在玻璃相框上。
大约是身体和灵魂越来越契合，黎初这次依然宿醉，但比上一次轻松许多，至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不头疼了。
庆功宴不是周末，醒来后黎初麻溜起床去上班，上午只有顶楼只有她和楚念非，下午杭颂来上班了，贺承影还是不见人影。
隔了一日，他终于回来，黎初一出电梯，就见到贺承影靠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下意识低头看手表。
“还有一分钟，我没迟到。”
“我没说你迟到。”贺承影嘴角轻笑，看着黎初的眼神带着复杂的神色。
黎初莫名其妙，甚至觉得有点害怕。
她慢慢挪过去，心里把这段时间自己所有的工作回顾了一遍。
没犯错了啊。
贺承影看着她小心翼翼挪过来的模样，像极了从前，她闯了祸，班主任找她晦气时，她那心虚又害怕的模样。
他鼻子一酸，赶紧迈开脚步走进办公室。
黎初心里一松，回到座位上，三下五除二把早餐吃完，心想着还是要讨好一下老板，于是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
走进办公室时，贺承影拿着尖叫鸡发呆，黎初立即明白，老板这是压力大了。
她把咖啡放在桌面，温柔说：“贺总，请喝咖啡。”
贺承影扫了咖啡一眼，没拿起来：“我想喝冰豆浆。”
黎初脱口而出：“不是不爱喝冰豆浆了吗，你怎么口味换回去了？”
贺承影挑眉：“换回去？你怎么知道我是换回去了？”
黎初发现自己失言，连忙解释：“我猜的，冰豆浆就冰豆浆，不过我只买了一杯，已经喝完了，我现在马上下楼给你买。”
贺承影看着她出去的背影，捏了几下尖叫鸡。
黎初到楼下溜达，买回来一杯冰豆浆，又给自己买了个糖饼。
时隔三年多，贺承影终于又喝了一次冰豆浆。
黎初见他脸色好了很多，大着胆子说：“贺总，你眼眶有点红肿，是不是最近压力大，昨晚没睡好？”
贺承影嘴角飞快抽动了一下。
他昨晚确实没睡好，但不是因为压力大，而是因为……昨晚蒙在被窝里哭了半宿。
黎初：“当老板肯定有压力的，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实在不行就去找个心理医生看一看，我认识人，可以介绍给你。”
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幻境宗在京城的驻地，幻境宗虽说专业是搞幻境和破幻境，但他们在心理学上很有建树。
大多数下山历练的幻境宗弟子，都会选择当心理医生。
“等会儿我给你发个地址？”黎初试探着问。
贺承影面无表情：“不用，我能调理自己的情绪。”
黎初哦了一声，出去继续工作。
下班时，贺承影又走到黎初的位置旁，扭扭捏捏说：“明天下班后有空吗？”
黎初边收拾东西边说：“你先说要干嘛，我再确定有没有空。”
贺承影无奈笑道：“我有两张高级西餐厅的免费券，明天到期，要不要一起去吃？”
黎初马上回答：“我有空。”
到了地下停车场，贺承影走到自己的车旁，故意磨蹭了一下，看着黎初开门上车，然后开出停车位，直到黎初的车消失在拐角，他才上了自己的车。
杭颂一个箭步靠近，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贺承影：“干嘛，你要我送你回家？”
杭颂盯着他：“是我要问你干嘛，你今天很反常，尤其是对黎初的态度。”
贺承影突然笑了一下，他很认真地对杭颂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杭颂：“？”
贺承影道：“我不能一直困在过去，我要向前看，往前走，黎初真的是个很棒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