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将军能在挨了一百军棍的第二天就为了挣名头上擂台,自然也能为了“舌战群儒”在再次挨打之后上朝堂。
陆予熙磨破了嘴皮子劝他好好休息,都没能扭转林小将军的雄心壮志。
“你懂什么!当年我都可以上擂台,如今内力更加深厚,更不会怕一个小小的朝会!”
陆予熙无可奈何,连搬出林时和与季迢这对兄嫂来都没能阻挡林小将军的斗志昂扬,只能心惊肉跳的看着人一大早就跟着自己起床,乘坐颠簸的马车进了太极殿。
*
辰时。
隆运帝伴随着黎安悠长的声音在龙椅上落座。
他按着习惯开始扫视地上跪着的一众朝臣,然后在即将收回视线时对上了林时明精神烁烁的双目。
?!
**!这是什么东西!
隆运帝惊的眼睛都大了两圈。
他不是挨打了吗?怎么还能出现在朝会上?!
给了隆运帝一个巨大“惊喜”的林时明骄傲的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便耍脾气般的扭过了头。陆予熙则是全程关注着林时明,都没给隆运帝一个眼神。
被嫌弃的隆运帝木然的转头看向林时和,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林时和翻了个同款白眼,低头不再搭理隆运帝。
隆运帝:“... ...”
你们林家,是真的绝。
“陛下——”
正当隆运帝还没从今日震撼中缓过神来时,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朱堂树出列请奏。
“臣有本启奏。”
“臣听闻太子妃殿下昨日以太子妃之位宣诏中宫笺表,无理无凭废除宗室王妃、亲王世子,且降爵于定郡王。太子妃此举实在是无视朝纲,肆意妄为,他如此借由手中权势打压宗室,理应重惩。”
朱堂树话音落下,很快便有七八位朝臣接连出列,同样下跪叩首,“臣等附议。”
上首的隆运帝轻哼一声,并没有急着开口。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林时明的身上。
昌平朝堂苦林时明久矣,今日大家都个个打起精神,准备充足,就是为了看能不能有人把笼罩在昌平宗室、官员头上两个多月的、名叫“林时明”的乌云给驱散。
当然,有人认为林时明是“乌云”,自然也有人认为林时明是武将之光,我朝栋梁。
兵部尚书魏高城便是其中之一。
“陛下!臣有异议!”
隆运帝抬手,“讲。”
“谢陛下。”魏高城拱手,“臣以为太子妃殿下所做并无不妥。定郡王不修内闱,定郡王府内妻妾子嗣相争之事也人尽皆知。太子妃殿下作为储妃,未来宗妇,得陛下、娘娘信任,托付中宫大权,便理应掌管宗室,维护皇室颜面。”
“太子妃殿下所为合情合理,陛下应当赞扬奖赏。”
魏高城说完,以兵部和武将为首的一大批官员也都跟着出列,“臣等附议。”
隆运帝放眼望去,后来跪下的这一批人里除了内阁之外的各部官员几乎都有参与。对此情景,他满意的点点头。
对比起当年华悯太子在时,太后、三皇子一派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情形,这才该是隆运帝心中一国太子该拥有的势力。
在隆运帝看来,太子是储君,针对打压储君,便是针对打压君权。朝堂便该同心同德,共同为天下百姓谋福才是。
有一小部分的反对声音不要紧,有竞争才有活力。不过平时可以留着他们激励大部分人,但真到抉择的时候,这些人便是板上钉钉的弃子。
“陛下!”朱堂树再度抬头,“陛下不能听他们胡言,没有实证,怎能凭风言风语定罪?”
“风言风语?”大驸马、户部侍郎萧逢出列,“陛下,臣可以作证,定郡王府乱象并非风言风语,臣与大公主屡次亲眼所见。”
公主与驸马作证,这份证词谁能否认?
朱堂树满头大汗,心绪飞转,“陛下,就算此事都是真的,可妻妾子嗣相争,不过后宅小事,也不至于牵连定郡王,降爵废位。太子妃殿下惩罚过重,该收回诏书,轻判才是。”
朱堂树心里嘀咕,这就如同历朝后宫相争,也只会罚后妃,不会牵连皇帝啊!
“如何算重?”吏部尚书房世海出言反驳,“定郡王不修内闱本就是有亏私德,德不配位,便该愧而自退。”
“私德之事小,且主犯也都是后宅妇人,定郡王之罪不至于此!”
“后宅相争害的也是皇室子孙,丢的也是皇室颜面,怎么罪不至此?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可定郡王于天下并未有错!”
“你如何保证?”
... ...
太极殿内顿时鸡飞狗跳,恍若菜市场。
林时明感慨万千,原来这老学究吵起架来,和大妈没什么区别。
“行了!”看了个心满意足的隆运帝拍案叫停,“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把朕的太极殿当什么地方了?!”
众人瞬间停下,同时下跪,“臣等失颜,还望陛下恕罪!”
“起吧。”隆运帝一手轻撑御案,另一手点了点林时明,“太子妃,你是事主,你如何说?”
林时明从来信奉把权力当工具,而不是被权力所束缚。
并且他还认为,收拾人,就应当“降维打击”。运用你手中的权势干脆出手,而不是同他们在细节上纠纠缠缠。
就如同你本可以直接借权力处置一个犯错的奴才,却非和一个奴才讲道理一样,当你和奴才争论起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把自己和对方放在一个层级上了。同一个层级上,可就没有评判权了。
你见过两个人吵架,谁能给另一个人定个罪吗?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最终只能是“旁观者清”。
只有高出他们的层级,才能有资格最终裁定,为事情下定论。
所以,林时明被这群平王的“狗”咬了,他不会“咬回去”,只会拿“权力的棍子”打爆他们的“狗头”。
“回父皇,儿臣以为,中宫笺表是母后赋予儿臣的权力。儿臣按规矩流程动用自己的权力,并无过错。况且给定郡王和府上众人定罪,这是儿臣的权力,他们可没资格参与过问!”
“中宫笺表是等同圣旨的诏书,为宗室定罪也只有父皇母后、太子与儿臣可以,儿臣是君,他们是臣,这些官员辩驳定郡王之罪,便是在质疑诏书,质疑君权,理当按犯上僭越之罪论处!”
我的权力,不由你们染指!
朱堂树当即吓得叩首,“陛下明鉴!臣等绝无质疑君权、犯上之意,臣等只是认为太子妃殿下对定郡王定罪过重...”
“朱大人!”林时明高声打断朱堂树的话,“下诏书是本宫的权力,朝臣无权干涉。不论任何原因,你在朝堂探讨诏书是否合理,从你开口的一刻起,就已经是僭越犯上了!”
“还是朱大人见过有人敢对父皇的圣旨提出质疑?中宫笺表等同圣旨,你这样,同样叫抗旨不遵,是抄家灭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