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浑身一颤,怎么都没想到父亲会轻而易举就相信了薛姨娘的话,又惊又急,连忙道:
“父亲这可冤枉楚楚了!
楚楚什么时候害过薛姨娘?
是薛姨娘见母亲教训姐姐,想替姐姐强出头,遭母亲训斥后,心绪激动。
再加上不久前她才刚刚出过血,胎相本就不稳,
姐姐请的那个所谓的叶神医,八成只是徒有虚名,
根本就没给薛姨娘诊治对,错过了最佳安胎时机,
今日,姨娘为了姐姐,被母亲呵斥,再次动了胎气,
这才导致胎儿不行,实在保不住了。
这与楚楚何干?楚楚真是冤枉死了,父亲!”
一听胎儿保不住了,薛姨娘顿时慌了,一把拉住江诗年,哭了起来:
“侯爷……”
江诗年也脸色惨白,抱着她心疼万分:
“柔娘,都是我不好,没护好你和孩子,让这些人欺负了你们娘俩,唉……”
何妙云方才张了张嘴,本来是想替江楚楚辩驳,袒护她的。
但很快,她就发现,江楚楚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帮忙。
她疼爱万分的这个女儿,三言两语,就把害薛姨娘滑胎的责任推到了她头上,
反复强调,是她呵斥薛姨娘,才导致其情绪激动。
不,照楚楚的话,倒也并非她一个人的责任,还有江唯音。
总之,都是她们俩人的错,与她江楚楚无关。
单从字面上理解,何妙云觉得二女儿这话貌似也没错。
其实,刚才她开口想维护江楚楚时,也是想这么说,把责任揽到自己还有江唯音的头上。
然而,这话若是换做她来说,完全没问题,是她心甘情愿维护楚楚。
可反之,从江楚楚嘴里说出来,意思是同一个意思,味道却完全不对劲了。
她一心维护楚楚,宁可自己被侯爷责难。
可楚楚却……
一时间,何妙云心里头一次因为江楚楚有些不是滋味,沉默着没有说话。
薛姨娘和江诗年相互拥着哭得惨兮兮的,仿佛天塌了一样。
一旁的江唯音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问站在一旁的刘大夫:
“刘大夫,薛姨娘的胎真的保不住了?”
她一说话,霎时提醒了江诗年。
他连忙松开薛姨娘,挂着眼泪,激动道:
“那个,唯音,赶紧,你赶紧请你那个朋友叶神医给柔娘来瞧瞧。
我看这刘永就是个只会喝酒的庸医,他懂个屁的安胎!”
情急之下,江诗年不顾有辱斯文,粗话都冒出来了。
刘大夫:”……“
他还没说话,江楚楚先急了,连忙道:
“父亲糊涂了?怎么还敢让姐姐请那叶宁过来?
女儿刚才所言您没听见吗?
就是上次叶宁医术不精,耽误了姨娘,才导致现在姨娘的胎保不住了!”
“真、真是如此?”江诗年一愣,恍惚间觉得江楚楚说的,好像是有几分道理。
“当然都是真的,女儿岂敢欺骗父亲?”江楚楚见他如此反应,暗松了一口气。
让她没想到的是,江唯音再次开口,询问刘大夫:
“刘大夫,你还没回答,姨娘的胎究竟如何了?”
刘大夫刚要张口,江楚楚就冷笑着打断:
“姐姐现在假装关心姨娘已经来不及了!
若非你上次请了庸医来误事,
如今又不服母亲管教,怂恿薛姨娘为你出头,导致她心绪不稳,影响胎儿,就不会有这等祸事!”
面对江楚楚的质问攻击,江唯音丝毫没有慌乱,而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江楚楚,我是在问刘大夫,为何你总是抢话打断?
莫非你是怕刘大夫说出什么你不想听的话来,所以屡次打断,不让他说话?”
江楚楚一愣:
“我怎么可能不让刘大夫说话?
他能说出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来?
江唯音,你就算想狡辩,也找个像样的由头吧?”
江唯音没有理会江楚楚,而是对刘大夫道:
“刘大夫,现在你可以如实回答了。
江楚楚已经保证,她不会再阻拦你说话。”
“是,大小姐。”刘大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二小姐一直口口声声说薛姨娘的胎要保不住了,老夫其实很诧异,她何出此言?
薛姨娘是有些心绪不稳,所以老夫给她施针。
好让她安静一会,不要乱动,免得真的动了胎气。
至于她腹中胎儿,老夫为其搭过脉,脉象平稳,并无任何问题。”
“什么?!”
“啊,我的孩子没事啊?”
“柔娘孩子没事,刘永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刘大夫说完,屋内一群人,除了江唯音,全都大吃一惊。
而这其中,最最吃惊的当属江楚楚。
她甚至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刘大夫再次回复江诗年,他说得都是真的,孩子确实安然无恙,
她才如遭雷击,原来自己真的没听错!
可、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楚楚震惊得差点仰倒,连忙带着暗示性地质问刘大夫:
“刘大夫,不对啊!
刚才我问你姨娘如何时,你可不是这么回答我的。
为何现在完全变了呢?”
刘大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二小姐刚才问老夫什么了?
哦,想起来了,
二小姐问老夫,薛姨娘如何了?
老夫回答,谨遵二小姐的嘱咐,老夫已经好好给薛姨娘施针诊治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
先前,二小姐嘱咐老夫,一定要好好给薛姨娘治疗。
老夫照着二小姐的话做了,薛姨娘和孩子已经没事了。
不知二小姐反复强调孩子保不住了,这话究竟是从何听来的?
反正不是老夫说的。
当时薛姨娘也在,可以替老夫作证!”
薛姨娘一听孩子没事了,又听刘大夫这么说,再迎上江唯音含着笑意的目光,
顿时明白,这必定都是大小姐安排好的。
她马上精神抖擞,虽然手脚被针扎得麻麻的,依然不好动弹,可说话没问题,于是中气十足地大声说道:
“刘大夫说得没错,他从来没说过妾身的孩子保不住的话,
一直都是二小姐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
也不知道二小姐这是是关心则乱,还是别有用心?”
“江楚楚!”闻言,江诗年气得猛地拍了下软榻扶手,顿时手心疼得表情都扭曲了,看上去有些狰狞,
“你好好解释解释,为何要说薛姨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你究竟是何居心?!”
江楚楚五雷轰顶,恍恍惚惚,摇摇欲坠,差点急得当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