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什么？”对于自家儿子，燕夫人还是紧张的，急切问道。
稚雀又看了一眼燕珏，“只草草看出一些东西，更仔细的，需要细细算一算，夫人若是想要知道，不如让三公子到我房里来。”
闻言，满屋的人神色变幻莫测，燕珏蹙眉，看向燕叙，虽然他和大哥一起上山的日子不多，但是也能看出，大哥在稚雀面前是不一样的。
比平常更像个活人。
他以为两人是有情的，怎么这个稚雀……
“成何体统！”燕侯爷骂出声，“稚雀，你如今跟着高僧，更应该洁身自好，自重自爱，怎能做出夜半让一个陌生男人去你房间的事情？”
稚雀正处在风口，冷风刮得她有点冷，不由缩了缩手脚，“不来也行呀，侯爷，方才的话是我作为一个方外之人的善意提醒，并未多想别的事。”
咳，她才不说她是故意的，让这俩人老是多想些有的没的。
燕侯爷夫妇的脸色登时青了又白，心底不喜起来。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们多想了？
稚雀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真的会像出家人一样无欲无求？
这丫头不会起了心思想进他们家吧？
这稚雀这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竟然听不见这丫头心里所思所想了，若是能听到，他们也能应对一二。
哪里还用在这猜来猜去？
难不成是稚雀的神通没有了？
“丫头，尘世污浊，红尘中人，想得多些正常，与你所思自然不同，走吧。”
老和尚背着风雪，神神叨叨地念完，燕侯爷夫妇还没反应过来，燕妙仪便噗嗤笑了一声。
燕珏则是郑重地向稚雀一行礼，“燕珏失礼。”
燕候夫妇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铁青，想要辩驳两句，燕叙却已经带着两人离开。
老人家容易疲累，道衍大概是真的累着了，嘱咐了稚雀两句小心口业，洗漱一番被子一蒙，凡尘俗世都不管了。
稚雀也累，回想这一日，感觉跟梦一样，她竟然让当朝天子吃瘪了……
回到房间，刚卸下钗环，房门便被敲响了。
“谁啊？”
门外的人咳嗽了一声，“稚雀。”
是燕叙！
稚雀眉眼一弯，打开一条门缝，瞧见了燕叙那张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脸，心跳瞬间快了些许，她笑弯了眉眼，“很晚了，你来做什么？”
燕叙侧开身子，露出燕珏以及金秋雪落两个丫鬟的身影，而后一本正经向她作揖，“叨扰小天师，我与三弟前来求卦。”
小天师三个字明明经常听，男男女女都喊过，可是从燕叙嘴里冒出来就感觉很不一样。
稚雀摸摸发热的耳朵，打开门，将几人让了进来。
“一卦三两。”稚雀揣着手，学着老和尚的样子装高冷，殊不知她那装模作样的小模样连燕珏都看出来了。
他忍不住去瞧自家大哥的模样，却见自家大哥也是弯了眉眼，却挑眉道：“这般贵，小天师在承天庙给人算卦，不是一卦十文吗？”
“那怎么能一样？”
稚雀瞪眼，世外高人也装不下去了，“三公子这卦可凶险了，堂堂侯府三公子的命还不值三两吗？”
“那还是很贵。”燕叙一本正经，只眉梢眼角露出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燕珏突然很想捂脸。
一盏茶之前，他还记得大哥冷着脸拉他来算命的模样，说自己是担忧他。
现在……燕珏抿唇，撇开了眼。
“……大公子，你也有血光之灾的，全家都有，收你三两很便宜了。”
稚雀哼了一声，这可不是她贪财，卦不走空，抵消的是她自身的业。
“嗯……”燕叙沉吟片刻，正要掏银子，突见一旁默默伸出一只拿着银子的手。
是燕珏，他受不了。
他不要看到像是被鬼附身似的大哥。
燕珏特别虔诚地把银子放到稚雀面前，“小天师，帮我算算吧。”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集中到他身上。
燕珏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怎么信这个，但是能让大哥正常点，他会放松些。
稚雀收了银子，眉目一肃，认真看了起来。
越看，越心惊。
燕家这走的什么运啊？
怎么时不时就要倒霉一下。
斟酌着，稚雀开了口，“三公子后年就要科考了吧？”
马上年关了，来到了燕家守孝的第三年，后年，正好赶上三年一次的科考，稚雀记得那本话本子里写过。
燕珏因为参加这次科考，会卷进一场科举舞弊案，燕珏因此被下大狱，等到再出来的时候，腿因为被用刑废了，燕珏整个人也因此一蹶不振，自杀了。
“是。”
“那我不建议三公子去参加这次科考。”
燕珏皱眉，“为何？”
“因为，你会卷进一场你无法翻身的案件，连累全家下狱，届时你会废腿，抱憾终生。”
说着，稚雀看了一眼燕叙，她没说的是，还会连累燕家上下都死于非命，怪不得她看燕家上下命宫都泛红。
她直觉这事只能和燕叙私底下说。
她算卦，目前只有燕叙会全心全意信她。
“……此事你怎可胡言乱语？”
“无法翻身的案子，除非舞弊，圣上和太子吏治清明，大铭开国以来就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燕珏早就存着报效家国的心思了，只不过之前因为自己年纪太小，恐怕考上了也会被黜落，家里又那般，他便游历山川，充实自己的见识，同时也从未落下学业。
就是为了后年的科考做准备，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考不了，还是因为一个卦象。
燕珏怎么也接受不了。
这太荒缪了。
“咳……你还得小心提防你身边的好友，他们也是拉你下水的祸首，我说的不是一个，而是全部，赶紧断交吧。”
稚雀面无表情，心里却啧啧称奇，不是，燕廷交友不慎就算了，怎么燕珏也交友不慎啊。
这一家子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不是在死就是在死的路上。
她都想来做场法事了。
“你……怪力乱神，胡言乱语！”
这下燕珏是彻底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