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沐宸见他呆住了,扯了扯他的衣摆,“哥,你怎么了?”
妖娆像个没事人似的,依旧慢条斯理地吃吃着饭,“他没事,手滑了。欢欢,去那个簸箕和扫把来。”
“哦!”
碎碗和米粒收拾干净后,妖娆拉着沐风坐了回去,沐风像是灵魂出窍了,老长一段时间寂静无声,妖娆将重新盛好的饭塞到他手里,“吃饭!”
他脑子一团乱,慌忙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先回房了,你们慢用。”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众人一脸疑窦,将目光转向了妖娆,两人刚才就一直在嘀咕,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嘀咕完了,沐风就这样了。
妖娆一脸平静,将自己的饭吃干净后,擦了擦嘴,“我也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上去找沐风谈点事。”
众人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后,几个人捧着饭碗开始八卦,尤其几个女的,八卦模式一启动就没完没了了,叽叽喳喳地像一群麻雀。
望月向来少言,挤在里头顿觉得有些尴尬,和鸾云对望了一眼了。
鸾云耸了耸肩,继续吃他的椒盐排条。
望月觉得还是闲事莫管的好,赶紧吃完走人,决定提早去校外巡逻,捉拿刺客。
**
楼上,妖娆敲了敲沐风房间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沐风往日里就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也能感受到的迫人气场像是蔫了,风华绝代还是风华绝代的,依旧像画里的嫡仙,却是少了灵气了,有些呆若木鸡。
“你这是不愿意呢,还是太震惊?”妖娆直接推门进了他的房间。
沐风觉得的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他发慌,按道理这种事他应该欣喜若狂才对。
妖娆找了椅子坐下,“来,我们坐着说话。”
沐风依言坐在了她对面,半晌后他开口了,还是那句:“为什么是我?”
“适合!”
“只是适合?”
“嗯!”
沐风觉得喉头很苦涩,“适合的应该不止我一个。”
七个男护卫各有所长,每一个都是长老们精心挑选出来的,从她3岁开始就常伴身侧,每一个人都知晓她的喜好和脾气,他们都是夜氏一族的人,对她的忠诚是从牙牙学语开始就被灌输进脑海里的,在他们的字典里,绝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背叛。只要没有背叛,对她就是一种合适,无关乎他们的容貌,还是性情。
“不,你错了,七个人里,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做我的丈夫。选择权在我,你忘了吗?”
她说他适合,他就适合。
“宗主对我并没有男女之情。”
“这……重要?”
他哑然。
“沐风,我是宗主,我是整个族群里最没有资格谈喜好和感情的人,我只能选最合适的,而不能去选择喜欢的。”
他睁开了眼,喉头的苦涩已将他的双目渲染成两团浓墨。
“这句话是不是能理解成宗主对我们几个一视同仁,皆无男女喜爱之情?”
她不否认,因为的确是如此。
“我试过……我试过想喜欢上你们其中的一个,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对于你们的喜欢只能是亲情这个程度,可能是相处久了,又可能是我生来就是个冷情的人吧。”
“那么他呢……”
她愣了愣,“谁?”
“尉迟夜辰!”
妖娆听到这个名字僵了僵,她并不诧异,实则她已经料到他会想办法查的。
“你让望月抓了个活的,问过了!”
“宗主不是已经算到我会这么做吗?”
“算是算到了,没想会这么快。不愧是你,想到了就会去确认。”
“宗主,动情了……”
她一颤,眼眸下意识地避开与他相对,刚才还说自己冷情,现在不就打脸了吗。
既然沐风都已经知晓了,她避而不谈只会徒增两人日后做夫妻的心结。
“我……”可能是这个话题她从来没与人说过,不自觉地嗓子有些哑,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动情了,就是觉得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可我往常也会想到你,九歌,莲见。如果这就叫动情,是不是浅薄了点?沐风,其实我自己也不懂这样做对不对……”
“不对!”他猛喝一声,冲过去抱紧她,“趁着还没深,我们回去,离他远远的,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忘记他了。”
她没推开他,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可我不想走。他的身体还没好,至少每半年要输一次凤炁。”
“他的死活与你和何干?”
“我放不下!”
“你这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她扯了扯嘴角,反手抓住他的衣襟,将脸埋了进去,闷闷道:“也许吧!”
“听我的,我们回去,你出来也很久了,明年四月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你的成人礼很重要,我们回去后可以准备起来了,只要你忙起来,很快就会忘了他。你没必要将自己逼进进退两难的境地,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唯一一个可以狠下心肠带你回去的人吗?其实你错了,我下不了手,因为我看不得你哭,看不得你痛。如果你觉得这样也不能忘了他,那我们出去游山玩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长老们不会像以前管得那么严,你想去哪都可以。我们可以周游全世界,去它个三年五载,去北极,去沙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世界的尽头会是什么样的吗?”
她轻笑:“世界哪有尽头,地球是圆的,到了尽头就是回到出发地了……”那不过是她小时候的童言童语。
“那就重来一次,换个方向,第一次是北,那下次我们就东边……”
“没用的,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会在我脑海里……”如果可以忘,她早就可以忘了。
“你非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肯罢休?”
“不是有句俗话叫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你……”他气极了,环住她腰身的手都在抖,“冥顽不灵。”
她点点头,“嗯,还真是,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将自己放到油锅里炸一回。是不是傻?”
“你还能知道是傻,就不是真傻!”
“可我还是跳进去了。”
“他到底你有什么可让你着迷的!”
她想了一圈,最后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放不下,好像前世欠了他的,这世注定要还他。”
“你从来不信这些东西!”
她伏在他怀里就像只晒太阳的小猫,又慵懒,又安静,“以前是不信,可遇到他之后,我就信了……”
真正的喜欢,大约就是这样吧,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曾经的信仰。
“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你受罪?”
“我还没受罪呢?我就是想看看自己为何会对他怎么舍不下,或许过段时间我就不着迷了……”
“你就是心不死!真到受罪了,我看你怎么办?到那时带你回去……你还能嫁我?怕是会恨死我!”
她从他怀里仰起头道:“就是会让我恨,你也会带我回去的,对吧?”
他的脸扭曲了,“为什么一定是我做这个坏人!莲见不行吗,九歌不行吗?”
“那你觉得为什么这件事我只愿意向你坦白……”
他想找个能改变她想法的理由出来,但他找不出来。
“沐风,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将我看得太重,而且重到没有私心而言,那些个争风吃醋,也只是调剂枯燥生活的小乐趣罢了。可是莲见他虽也看我看得很重,但他会嫉妒,九歌不会,可是如果我不肯走,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会违抗我的命令。但你会……哪怕会让我恨你,你还是会!”
“我怎么觉得自己成了个傻子了。”
“不是傻子,你是不计较得失。”
“那就是傻子!”
“好,你说是傻子,那就傻子吧。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等于是拿宗主的身份在压你,可除了你,我实在选不出其他人了。但这种不公平,我会用自己的后半辈子补偿你。这四年你就让我年少轻狂一回。”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这四年里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他扭曲的脸色越来越黑,“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也是男人……”
“你介意?”
他僵直了身体,推开她时就像只狂暴中的狮子。
“我有资格介意吗?你想和哪个男人睡,就可以和哪个男人睡,没必要经过我的同意,就算……就算将来我是你的丈夫,我也没有资格。”
“哦,原来你知道!”她口气轻巧。
妖娆不否认在这件事上,她冷酷到令人发指。
可是她没有办法不冷酷,除非她不是夜家的宗主,又或者可以任性到将从小就背负在肩上的责任全部摈弃掉。
因为她是个连谈场恋爱的自由都没有的人。
夜家的女性宗主,至今为止,可有一人的丈夫是外姓人?
没有。
从来没有过!
除了初代宗主,那个从没有坐过宗主之位的人。她是唯一的自由之身。
可是后来的宗主无一例外地嫁给长老们选定的护卫。
真的有这么巧合吗?
在她看来应该是有例外的,但是最后都被抹杀了,至于怎么抹杀的,她不愿去细想,无非就是杀了那个外姓的男人吧。又或者用以要挟宗主。
呵呵,宗主啊,听着尊贵无比,可是在尊贵的外表下,是沉重的枷锁,重得难以想象。
而且……夜氏一族的女性宗主除了初代,没有一个活过35岁。
无论是怎么死的,皆没有活过35岁的人。
她的母亲亦然。
新任的宗主一出生,她们不出五年就会香消玉殒。
如果说这是偶然,代代如是,那就绝对不是偶然了,其中之谜无人可解,每代宗主香消玉殒后,关于她的一切就会被尘封于夜氏的凤辉祠堂中,不会再有人去提及。
除了祭祀时的一炷香,还有谁能记得她们。
如果这是天命,她为何不能任性地活一回,不过占了短暂的一生中四年的时间罢了。
她不会放下宗主的责任,但至少请让她自由的活一次。
“我来世间走一遭,不过是个高级点的生子机器,生子机器哪还需要什么贞洁与否,你可以埋怨我冷酷无情,因为我对你确实如此。可是就算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你最后还是会同意,又何必说这种气话。”
就算是夫妻,她和他也是君臣关系,这点到死都不会变。
沐风闭上了眼,她已经够厚爱他了,已经将什么都挑明了,她说这是补偿,但他知道,护卫是没有资格要补偿的,为她生为她死,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与其这是说补偿,不如说在七个护卫里,她的确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可以解释成他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人。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哭也好,笑也好,他能做的唯有默默地陪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足矣!
**
妖娆回去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莲见,E班和D班的课程是一样的,不过他今天值日,得收拾体能训练时用的器具,所以晚点了。
“宗主,你吃完饭了?”
“嗯,今天去得早就提前开饭了,留了你的份,快去吃吧。我回去做功课了。”
“宗主……”
她回头,“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都不愿意搭理我?”为了这事,他都郁闷好几天了。
“有吗?”她往他额头戳了一下,“你想多了吧,别成年老想粘着我,快去吃饭,晚了,小心欢欢倒掉。不说了,我跑了一圈,身上出了身汗,回去洗澡了。”
她进了寝室大楼,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莲见在原地叹气,觉得军校是白考了,还不如像沐风那样开个店,能天天准时见她呢。
妖娆由VIP通道去了夜辰的寝室,这条通道是直达线路,不会遇到任何人。
刚到门口,门就开了,寒熙从里头走了出来。
“终于来了,快,快进去,他都等得不耐烦了。”
“现在六点都没到!?”
“度秒如年听过没?”寒熙将她推了进去,顺手带上门走人了。
夜辰暗沉的双眸一看到她就放光,坐在沙发上朝她勾了勾手指头,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又不是小狗,要她过去就过去,她环视一圈,提了把椅子过去,放到他跟前,坐下后道:“说吧,什么事?”
他的脸不由板了起来。
她催促道:“快说!别挑剔了,不说我就走了。不是你打电话说找我有事吗?还必须七点前到,我现在来了。难不成你要说的事还非得坐你身边的沙发才能听见?”
“你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
“没有!”
她只是觉得自己非要找罪受地呆在他身边四年,很不爽罢了。
夜辰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顺着她比较好,便将尉迟明辰的事细细说给她听。
听完,她愣在了当场。
“你哥要对付我?”
“嗯。”
“因为我是你喜欢的女人?”
“嗯!”
她扶额,心头拔凉拔凉的,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非要折腾她。
“你不用担心,他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想确认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用来判断你对我是做戏呢,还是动真情?”
他点头。
“我明白了,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学阮还红玉的样子,恃宠而骄,横行霸道,好让他看走眼,觉得你不过是用我混肴视线,好让他上当,不对,不对,是嘲笑他看走了眼……”
“聪明!”
她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叉子扔他,“这是你们两兄弟的事,拉我下水干什么?”
“你都已经在水里了,埋怨这个有用吗?”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存在?”
“咳咳,是我的疏忽,阮家四房藏了他的眼线……”
妖娆:“……”
也就是说已经骑虎难下,必须要做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最近的更新时间,的确是会不稳定,但每天都会有更新。如果早上10点不更新,那就是晚上更新了。
这个……我觉得评论发通知,啥时候更新,大家伙好似看不到的。
难不成要开个微信公众号,这样可以通知大家……我更新了。
呃……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