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妖娆下巴的淤痕就没了,恢复了往日的光洁细腻,对于她惊人愈合体质,前来复诊检查的陌如玉大有想抽她几管血进行研究的冲动,但他连妖娆的衣角边都没碰着就被夜辰赶下了楼。
殷伯这回儿学乖了,没用热脸去烫他的冷屁股,将出口的大门开了,等着送他走。
陌如玉横眉冷瞪,将手里的医药箱抛到了沙发上,跟着屁股也坐了下去,“爷我今天不走了。”
殷伯什么人啊,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门一关,赶紧让人奉茶送点心。
“陌少爷可是要留下吃午饭?”
“吃!好酒好菜伺候着。吃饱了我还要住下呢。”
“好咧,我这就让人去打扫客房,还是原来那间?”
“对,有大阳台的那间。”
他小时候没少来尉迟府住,对这里就和家里一样熟悉,天生又有点认床癖,盯准了哪张床,轻易不会改动,一直住三楼最靠里头的那间屋子。
尉迟府有三栋主楼,最大的一栋是尉迟清河和顾卿晚起居所用,稍小些的一栋用于尉迟清河这个总统办公和接待同僚,剩下的一栋就是夜辰的单独居所了,有三层楼,除去起居室,客厅,餐厅,沙龙等,总计有21间房。
汇善汇美住的房间也在三楼,两人的身份应该是下人,合该住到仆人房去,不过基于妖娆在尉迟府的身份特殊,安排的时候就一起算作客人了。
妖娆和夜辰已经是合法夫妻的事,殷伯已经知道,在夜辰的吩咐下,他和儿子开始做起了婚宴的准备,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过夜辰吩咐过暂时不要节外生枝,暗中进行即可,等他身体彻底好了再公布于众。
妖娆下楼沏茶时,撞见了在沙发上碎碎念的陌如玉,看他心情不好就没上前搭理,她和他仅是点头之交,搭理了也没话题说。
汇美和汇善在厨房忙活,准备着今天的午饭,她一进去,热火朝天的厨房就安静了,尉迟府的众仆人在见识过了汇善的手段后纷纷给她让路。
汇善啃着萝卜上前道:“小姐,您怎么来了。是饿了?”
“不是,茶水没了。”
她喝惯了凤渊带来的茶,别的茶老觉得不对胃口,说起来这些茶叶还是沐风让人送来的。
汇善接过茶壶道:“您等着,我这就帮您泡。”
趁着泡茶的功夫,妖娆找了个位置坐下,厨房里仆役众多,汇善汇美一个区域,他们一个区域,中间放了个长桌隔开,长桌上有张字条出自汇美的手——擅入者,打!
字体很大,前三个字,浓墨覆盖,还是粗体,最后的打字字体更大,用的红墨,写得时候肯定沾多了,晕化了一部分出来,有种血流如注的即视感。
挺惊悚的!
众仆人不止不敢靠近,行走都离了两三米远,可见威慑力了。
妖娆笑笑不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见字。就这么简单。
夜家做事都是给了醒的,不懂就看,看了还犯,打也活该。
如此这般,她也用不着多费口舌了,甚好。
但总有些不长眼睛的会想惹惹她,倒也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近看还真有些狐狸味,你们说是不是?”
左边靠近炉子的胖大娘不轻不重地说着,声音不大,但此刻厨房里安静,她说的那些妖娆全听到了。
汇善脸一沉,手里的萝卜骚动了。
妖娆示意她别动,单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了过去。
这胖大娘她认识,王陆的表亲,姓元,尉迟府里的人都称她叫元妈,厨房一向是油水多的地方,而她负责的是油水最多最多的采买。
妖娆的视线不冷不热,最是平常,瞅着元妈看了良久,就是不说话。
元妈身材圆润,脸盘更圆,长相一点不尖酸刻薄,反而还挺憨厚的,就是眼神不正,毁了这难得的憨厚。相对的,妖娆的眼神太正,且是天生的高高在上。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狐狸味是能看出来的。不该是闻吗?”语调平静,不痛不痒的姿态。
有几个打下手的厨娘,蹭了蹭元妈,要她别再开口了,元妈非是不肯,切了一声,然后说道:“小门小户的人哪懂这些……有些狐骚就是看出来的。”
汇善忍不住了,可妖娆不准她出手,她恼得直跺脚,像这种老娘们打一顿就老实了。
咔嚓一声,她恼恨地掰断了手里的萝卜。
元妈正切着萝卜丝,一副挑衅味道:“现在啊,自称小姐的真多,却不知真正的小姐那都是有学识有教养的,不像有些人,养了两个粗鲁的丫头,见着人就欺负。”
“那也是小姐,可有些人这辈子也没机会让人叫一声小姐,不是吗?”
元妈一听,脸皮子抖了抖。
“哼!嘴真利,可终究上不了台面。”
“上不上的了,不用你操心,做好饭才是正事。”
“你!”元妈扔下菜刀,心里头的一把火烧了起来,“你等着夫人回来收拾你,别说我不提醒你,我家夫人那才是真正的豪门名媛!”
“嗯,我知道。可我要嫁的又不是她。她是不是名媛关我什么事。”
“你这是不尊重长辈!”
“她要有德,我自然尊敬,要没有也就是过路人。”
元妈气红了一双眼道:“她是……她是少爷的母亲!”
“哦!”妖娆眨巴着一双美目,吹了吹汇美递过来的茶水,“又不是我母亲,不沾亲不带故的。”
元妈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你太没教养了。”
她戏谑地看着她,“教养是看人的!比如你没教养,我也就不用对你说有教养的话了。”
元妈抖着粗红的手指头,指着妖娆鼻子道:“别以为能迷惑得了少爷,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像你这样,外头多了去了。”
“那好,你有空就赶紧瞅瞅,看你家少爷要不要。还有看准了,别又是个有狐狸味的,你还得重新再这么来一遍。”
话落,有几个厨娘忍不住笑了。
一圈下来,元妈反而成了笑料,气得脸上的横肉抖个不停。
几个仆从看妖娆从头到尾不气不怒,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之前还以为她是有两个能打的丫头护着,有恃无恐,现在看根本是不屑和他们这些人斗,几句话就将元妈给顶得无言可对。
元妈有王陆保着,平日里素来横行霸道,这次踢到铁板,与她有过过节的人心里不免有点爽快。
“你就等着让夫人赶出去吧!”
“不用你提醒,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切萝卜丝吧,切不好,指不定先走的人是你。”
这是反讽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职工作是什么都忘了。
元妈的老脸顿时红的不能看了,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她肯定拿起菜刀捅向妖娆。
妖娆一副‘还有话吗,没话她可要走了哦’的表情。
汇美和汇善偷偷捂嘴笑着。
元妈已经没词了,不管说什么,妖娆都能不咸不淡地轻松怼回去,再说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愤恨地拿了筐蔬菜说是要出去洗,但知晓她性格子的人知道,她肯定是打电话给顾卿晚打小报告去了。
妖娆端着茶壶也走了,上楼后推开书房的门,忽地一本厚厚的资料砸在了她脚尖不远的地方。抬头一看,夜辰脸沉得可怕,一双眼睛冷得能把看到的东西都冻上。
书房里有个巨大的虚拟视频,里头是同样表情难看的寒熙。
她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将茶端到茶几上,然后将那叠资料捡起来放回原处,恰好瞄到书桌的电脑屏幕里有一份报告,写的是顾家昨日损失了两座金矿,损失理由是纳入国库了。
她立刻就明白了,睨向夜辰时一脸同情。
哎,摊上这么个爹也真心是倒霉透了。
这两座金矿肯定是拿去交换钻矿的所有权了。
果不其然,寒熙在视频里说道:“手续都齐全,办得无声无息,若不是你发现,估摸着要到年底查账的时候才会知道。不过就是查到了也要不回来了。”
成了世府国库的东西,谁还有本事拿回来。
“谁干的!?”夜辰将妖娆递过来的茶水仰头喝尽,里头洒了药粉,喝起来分外的苦,他却面不改色。
“分家的人,和你大伯有过节,叫顾成林,你有印象吗?”
“有点印象,就是想将女儿嫁给三十一区的市长,结果被我伯婶家的女儿给捷足先登了!”
“对,就是这个!”
顾家人丁兴旺,本家分家的兄弟有十几个,顾卿晚是本家的小姐,上头有一个哥哥,也就是现在的顾家大家长,老婆是继室,门户不算太高,但特别会使手段,哄得顾家这位大家长言听计从,把自家亲戚的婚事给搅和了。
这是好些年以前的事情了,顾成林的女儿至今没嫁出去,成了老姑娘。
其实这种事很好处理,搅黄了自家亲戚的婚事,补偿一下就好了,奈何顾大家长认为自己没错,顾成林上门要说法的时候,将人给轰了出去,这就结下梁子了。后来顾成林想方设法成了管理顾卿晚嫁妆的人,做的还挺不错的,顾卿晚信了他,将两个矿产特地抽调了出来交给他管理,谁知道他会和尉迟清河暗通曲款,将顾卿晚给卖了。
现在想想就是报复,这是摆明站了尉迟明辰的边,准备对付夜辰了。
两个矿产会充公就是拿来换了那座新开发的钻矿,怪不得财政司会那么容易过审,那两座金矿是十分稀有的金矿,开采量惊人,这交换很值。
顾卿晚的嫁妆等于是夜辰的东西,尉迟清河拿着夜辰的东西去送金家,帮的是大儿子,夜辰这边白赔了不说,还等于帮助敌人助长了势力。
这种老爹简直坑得离谱!
妖娆抚了抚夜辰的背,怕他将身体给气坏了,不就是两座矿,她也有,补上不就好了。
她那点心思没逃过夜辰的眼睛,夜家的资产有多丰厚,他一清二楚,但他不是尉迟清河,需要靠老婆的嫁妆办事,他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捏了捏妖娆的小手,伸手将她揽到大腿上坐着。
寒熙看到后,瞅了一眼妖娆,瞅得她脸蛋子都红了,挣扎着要起来,夜辰不肯。
“这次是我们大意了,失了就失了,但我一定会让他们十倍奉还。”
“那你大伯那要不要通知一下。”事情办的极为隐秘利落,除了夜辰洞悉了以外,估计顾家的人还云里雾里的。
“他最怕我妈闹腾,这事让他自己发现后去解释吧,我懒得替他收拾。”
“顾成林呢?”
“我会让殷伯找他挑明,既然选了明辰,那就别怪我不留人。”
“这是你家的私事,你说了算。你就是宰了他也没人会多问。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回军校,收拾了那帮余孽。”
余孽就是联盟的余孽,他们暗插在军校里始终是个隐患,夜辰本来还不急着清理,像猫逗老鼠似的逗着他们,顺便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下他在气头上,不如一窝端了。
“你能回来最好,手头的事情一堆,你那亲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约是想你在养病顾不及,人事调动方面做了些调整。”
夜辰冷笑:“手已经伸那么长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过你身体要紧,是不是最好再养养?”
“嗯,我打算两周后再回去。我现在就是想回……”他低头看向妖娆,“我这位老婆大人也不许。”
当然不许了,他身体还没养好呢。
“好,那就先这么定了,我等你回来。”寒熙就挂了电话,屏幕里一片雪花。
妖娆道:“你真要回去?”
“不然呢,都动到我跟前了,我要是不反击,这亏就吃大了。而且我是晓得你的,在家你也不舒服,军校好,逍遥自在,你想干什么都行。”他侧头往她脸上亲了一口,“在这里上床你也不愿意吧?”
她脸红耳赤道:“你怎么老想这些?”
“为什么不想!我都听你的话忍着了。你还不许我想想。”
“你先把身体养好了。”
“别老提这个,该吃的药,我一颗没落。”他郁闷极了,老被她说不行,哪个男人能忍。
“你要回军校我不反对,但有条件。”
他皱了皱眉头:“什么条件?”
“天行说可以,你才可以!”
“不是有阿陌吗?”
“我不信他,你的伤是天行救回来的。”她只信任天行的医术,陌如玉的能力她打折。
“好,听你的。”
她又叮嘱道:“这两周你必须好好养,尤其不许想那种事。”
“脑补又不碍着我养病?”
妖娆知道真断了他的念想,她也做不到,但男人不就是这样吗,这脑补和看动作片一样一样的,看多了不照样流鼻血。
“不许就是不许!”
夜辰哀叹:“妻管严?”
她叉腰:“那你听不听!”
“听,听!”他玩味地转了转眼珠子,快速往她嘴上啄去,“亲总行了吧?”
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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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在妖娆的催促下,两天后就到了尉迟府,和陌如玉撞了个正着,这第一回见面,两人就没处好,成了仇人。
天行看不起夜辰,连带着对他身边的人也没好脸色,陌如玉是什么人啊,那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先前还对他的医术十分敬仰,但技术高比不上脾气臭,老拿眼睛斜着看他是几个意思,两人差点打起来,但他哪是天行的对手,三招就定了输赢,摔出去挂在了梅花树上。
天行丢下一句‘物以类聚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气得陌如玉拔出手术刀在在梅花树干上刻下了此仇不报非君子的警世格言。
两周后,妖娆和夜辰回了军校。
前脚刚走,顾卿晚就出院了,回家扑了个空,在元妈的添油加醋下,她誓要将妖娆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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